“是啊，我知道圣上不会。”
赵贤妃自嘲的笑了笑，“所以，我只求圣上饶过路明，为路家留下最后一丝血脉吧。”
话语中已经带上了一丝哀求的意味。
孝昭帝不想再和赵贤妃无意义的纠缠下去了。
冷声开口道：“路明和李景月，你只能选一个。”
赵贤妃瞳孔骤然一缩：“景月也是你的女儿啊！”
“就像你说的，我本就没期待过她的降生。所以，我也不在乎她的性命！”
孝昭帝面无表情的冷声开口道：“选吧。”
赵贤妃握紧了双拳，咬紧了牙关，良久之后，她才说道：“我选路明。”
“只要圣上放过路明，我就说出闵纪的下落。”
孝昭帝嗤笑一声，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寝殿门口，冷冷点头：“可以。”
“现在，你可以说了。闵纪在哪儿？”
赵贤妃笑了笑，轻轻吐出一个名字：“刘文彦。”
听到这个名字，孝昭帝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来人！”
一直候在门外的刘新赶忙进来。
“传朕旨意，路明参与太子谋逆，罪不容赦，赐斩首，夷三族！”
“即刻去办！”
“老奴遵旨。”
刘新小跑着出门。
身后传来赵贤妃声嘶力竭的怒吼：“回来！不要啊！……圣上，你答应过臣妾要放过来路明的啊！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孝昭帝眼中满是杀意，语气更是冷的刺骨，“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戏耍朕？”
“呵，若不是朕早就让人查验过刘文彦了，只怕还真会被你骗过去。”
“年龄合适，回京的时机敏感，再加上他前后性格和态度的转变……一切看上去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可不就是闵纪最好的替身？”
“只可惜，他不是！”
赵贤妃不敢置信的看着孝昭帝，“这怎么可能！？”
“我那日见到的闵纪，分明就是刘文彦啊！”
孝昭帝最后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赵贤妃，转身出了寝殿。
在门口，孝昭帝遇到了李景月。
“父皇。”李景月双眸通红，明显是哭过了。
孝昭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直接走了。
等孝昭帝走远，李景月才迈步进了寝殿。
孝昭帝出门的时候，吩咐身边的小太监道：“让人盯着，将她们母女说的话一字不漏的报予朕。”
“是。”小太监带着人返回安排去了。
孝昭帝上了步辇，心里却还在想着赵贤妃的表情，和她说的话。
看她最后那副震惊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
所以，闵纪什么时候还曾伪装过刘文彦？
还是说，赵贤妃从始至终都在演戏，只是为了保护真正的闵纪？
“派人去南城乔府传朕口谕，让清和夫人去大理寺监牢见一见赵荃。”
***
宫里来人的时候，乔清荷正在汇总这些日子以来的消息。
除了陈三那边的，还有安插在各府的眼线，以及城郊温泉山庄也传了一些消息上来。
从年前，到年三十太子逼宫，再到这些日子，孝昭帝毫不手软，杀得京城人头滚滚。
各府传回来的消息，各有不同。
但最让乔清荷错愕的还是赵阁老府上的消息。
原本谨小慎微习惯独善其身的赵阁老，在太子逼宫前几日，突然送走了府里的几位孙少爷、孙小姐，还曾几次半夜乔装出门。
具体去了哪儿，消息上没说。
但是太子逼宫，赵阁老被抓，赵家被抄，却是不争的事实。
乔清荷放下写满赵家消息的单子，又拿起了写满刘家消息的一页纸。
太子的事情竟是一丝一毫都没有牵连刘家。
原本她最怀疑的人便是刘老爷子。
可似乎是她猜错了？
然后是钟家。
最让她想不明白的便是，钟家为何能全身而退？
她明明记得孝昭帝病倒之后，太子夫妻便回了钟家。
之后，钟家便集结了众多大臣，奏请孝昭帝让太子监国。
可见钟老爷子是站太子这边。
只是，钟家为何会临时转向？
乔清荷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总觉得钟老爷子的嫌疑越来越大。
撇开这些消息之外，最让乔清荷诧异的，或许便是永昌侯府的消息了。
永昌侯府作为皇后的母家，太子的外祖家，太子在谋逆之前，曾三次登门。
具体说了什么，无人知晓。
但结果，大家都看到了。
原本以为废了的文家小公子文玦，竟然成了孝昭帝隐藏的后手，也成了太子功亏一篑的关键。
文玦那瘸了的腿也是装的。关窍竟然藏在鞋子里！
谁能想到，当初因为扶持孝昭帝上位，却被孝昭帝忌惮，主动放弃兵权，逐渐沉寂的永昌侯府。
在关键时候，竟然还是选择了孝昭帝，而舍弃了太子。
这是很多人都没想到的。
不出意外的话，永昌侯府又要重新得到重用了。
乔清荷正在感叹世事无常，就见小丫鬟火急火燎的进来禀报，说宫里来人了。
乔清荷连忙整了整衣服，快步出门迎接。
等到了前厅，得知是孝昭帝口谕，令她前往大理寺探监赵阁老时，她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便猜到了孝昭帝的用意。
如果说，这世上谁最希望找出闵纪的话，除了她，那便是孝昭帝了。
所以，孝昭帝也在怀疑赵阁老？
这是让她去确认一下，赵阁老是不是闵纪伪装的？
乔清荷回屋换了身出门的衣服，交代了未佳一句，便带着阿双和竹溪出门了。
大理寺这边已经接到了命令，乔清荷一到，便有人领着他去了关押赵阁老的监牢。
乔清荷上一次见到赵阁老还是在两年前，她被安南伯夫人等人联名告上公堂的时候。
当时赵阁老带着赵家儿媳妇出堂作证。
那时候的赵阁老是难得没有与她为难，能够公正、中立的存在。
此时再见，一切都恍如隔世。
牢中的赵阁老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坐在稻草铺就的矮床上，双眼空洞无神的看着黑漆漆的牢顶。
领路的狱卒敲了敲牢门，大声朝着赵阁老喊了一声：“有人来看你了。”
赵阁老缓缓转头看着牢门外看来，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会见到乔清荷。
他扯了扯嘴角，淡淡的说道：“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乔清荷眼神怜悯的看着赵阁老。
似乎是看出了乔清荷眼中的同情，赵阁老笑了笑，“猜到了。”
“圣上是不是让你来确认一下，我是不是闵纪？”
乔清荷有些诧异的看着赵阁老：“你连这也知道？”
赵阁老苦笑：“若是连这也猜不到，我此刻也不会在这里了。”
乔清荷蹙起了眉头，“你和闵纪是什么关系？你出现在这里，是闵纪的手笔？难道不是和太子谋逆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