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南东路克复的捷报还在荆湖地区的救灾营地中传阅,徐宁手中的军情密报却让气氛瞬间凝重。
广南西路的局势正以惊人的速度恶化。
不提王英一路烧杀劫掠,只说现在聚集在广南西路的一些川蜀之地的溃兵,荆湖之地的难民,广南东路的散兵游勇,广南西路如今算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各地山民土司,也被惊扰的恨不得大乾军赶紧过来!
这些如同丧家之犬般涌入广南西路腹地的兵油子,他们虽士气低落,却熟悉云贵高原与岭南山地的复杂地形,很快在桂州、柳州周边的山林中构筑起临时据点,一边劫掠村寨补充给养,一边收拢散兵游勇,妄图依托山地与大乾军周旋。
更棘手的是摩尼教残部的动向。
此前追随方毫出海的李立,竟在途经北部湾时突然率部脱离船队,带着数百名教徒与十余艘船只,向广西沿海的钦州、廉州靠拢。
这些摩尼教教徒多是李立拉拢来得到各地山贼湖匪。
摩尼教什么的,他们根本不关心,他们求的只是逍遥自在,快活二字,心里哪有什么教义?
不过这些人倒是擅长水战与丛林游击,他们在沿海岛屿设立临时码头,不仅袭扰过往商船,还暗中与前宋溃兵联络,虽未正式结盟,却形成了“陆上顽抗、海上袭扰”的夹击态势,对登陆的大乾海军李俊部后续的推进构成极大威胁。
“前宋溃兵占山,摩尼教残部据海,若放任他们联手,广南西路恐成大乱。”徐宁站在荆湖救灾的临时沙盘前,眉头紧锁。
此时他麾下的部队还在参与湘江流域的堤坝抢修与灾民安置,不少士兵身上还沾着泥浆,却已需立刻转向战事。
他当即下令暂停部分救灾工程,召集将领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同时派快马星夜赶往广西,与驻守当地的李俊部联络,共享军情,商讨对策。
荆湖至广西的驿道上,快马日夜兼程,三天后,李俊派来的副将终于抵达徐宁的营地。
两人围着标注详细的岭南地图,展开了长达一夜的推演,广西地形复杂,北部是越城岭、都庞岭等山脉,阻断了与荆湖的直接通道。
南部濒临北部湾,海岸线曲折,多天然良港。
中部则是西江、右江等河流穿境而过,形成水陆交织的交通网。
这种地形,既给残敌提供了藏匿空间,也为大乾军的合围创造了地理条件。
“若想一举平定,必须切断他们所有的逃窜路径。”徐宁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北路从荆湖入桂,封死他们退回川蜀或荆湖的通道;南路用海军控海,防止他们从钦州、廉州出海;中路则从广西东部推进,正面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三路联动,才能将残敌困死在桂西腹地。”
这一构想并非凭空而来,北路沿湘江支流南下,可借助水运快速输送兵力与物资,直击桂州、柳州这两个前宋溃兵的核心据点;南路海军从雷州半岛出发,沿北部湾海岸线推进,既能封锁港口,又能通过西江支流支援陆上作战;中路李俊部已在广西东部站稳脚跟,向西推进可依托西江航运,保障粮草供应,同时收拢投降的前宋官兵,壮大自身力量。
李俊深表认同:“徐帅所言极是!前宋溃兵最怕被切断山地退路,摩尼教残部依赖海上补给,只要咱们卡死这两条线,他们便是瓮中之鳖。”
两人迅速敲定战略框架,随后徐宁结合各部战力与地形特点,对三路兵马的任务与推进路线做出详细部署。
“此次作战,核心在于‘围’与‘快’!”
在次日清晨的战前会议上,徐宁手持令旗,目光扫过麾下将领,声音铿锵有力。
他将战略部署拆解为三路,每一路都有明确的战术目标与时间节点,力求环环相扣,不给残敌喘息之机。
北路由徐宁亲自统领,麾下配备了擅长山地作战的荆湖子弟兵与改良后的轻便火炮。
这一路的任务关键词是“快”!
需在十日之内从荆湖西部出发,沿湘江支流潇水南下,突破越城岭的险要关口,抢先攻占桂州、柳州。
“桂州是广西北路门户,柳州控扼黔桂通道,拿下这两座城,前宋溃兵便无法北逃,也不能西窜。”徐宁着重强调,“沿途遇到小股残敌,不必纠缠,以抢占城池、封锁通道为首要目标。”
南路交给阮小二的海军部队,任务关键词是“稳”。
此时阮小二正率部在雷州半岛整顿俘虏,接到命令后需即刻启程,沿北部湾海岸线向广西玉林、钦州推进。
“你们不仅要封锁钦州港、廉州港这些主要港口,还要派战船巡查涠洲岛、斜阳岛等沿海岛屿,防止李立的摩尼教残部登岛藏匿。”徐宁特意叮嘱,“同时,派部分战船沿西江支流郁江南下,配合中路军进攻梧州,形成水陆夹击之势。”
中路则由李俊与童威、童猛兄弟统领,任务关键词是“狠”。
李俊部需从广南西路的中心四处开花,沿西江向西稳步推进,正面压迫前宋溃兵与摩尼教残部的据点。
“你们要一边进攻,一边收拢各地投降的前宋官兵,甄别可用之人补充兵力,壮大自身。遇到顽抗之敌,务必全力击溃,震慑其余残部。”徐宁特别指出,“西江航运是中路军的生命线,要派专人保护粮船,确保补给不中断。”
战略部署确定后,徐宁并未急于出兵,而是投入大量精力完善协同保障。
他与李俊、阮小二约定每日派快马互通军情,在西江沿岸设立五处临时驿站,传递消息与物资。
同时下令将荆湖地区储存的粮食、药品优先调运给北路军,确保进军途中的后勤供应。
针对广西山地多、气候湿热的特点,还特意从当地药农手中采购大量防瘴气的草药,征召各部山民,作为向导分配给各部。
在战前动员中,徐宁特意强调:“三路兵马虽各有任务,但需牢记‘协同’二字。北路攻占桂州后,要立刻派轻骑向中路军靠拢;南路海军封锁港口后,需派陆战队协助陆军清剿沿海据点;中路军推进时,要及时通报残敌动向,为南北两路提供情报支持。”
他还命人绘制了详细的广西地形详图,标注出山间小道、河流浅滩与潜在的补给点,分发给各部队将领,确保每一路都能精准执行任务。
当北路军的先头部队踏上前往桂州的驿道时,徐宁站在湘江岸边,望着载满粮草的船只顺流而下,心中已有了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