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去世,难过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八福晋郭络罗如玉。
如玉出自安亲王府,是岳乐的外孙女,马尔浑则是如玉的亲舅舅,她如今已经哭红了眼睛,胤禩陪伴着她回去治丧。
“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哭坏了身体才是....”,胤禩柔声安慰着如玉,自从夺嫡失败之后,他越发知道,如玉才是他此生唯一的知音。
如玉没有说话,只是伏在胤禩怀中哭的更加伤心欲绝,她和八阿哥这门亲事,当初马尔浑舅舅格外赞成,如玉还记得出嫁前,马尔浑对自己说道:“八阿哥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会是个好丈夫,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支持着他,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如玉记住了这句话,这么多年也一直是按照这句话去做的,无论胤禩遇到多大的困难,她始终不离不弃地陪伴在八阿哥的身边,做一个妻子应该做的,如今,说这些话的舅舅却突然离世了。
王府里一片缟素,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伤,岳乐家族最后一个在朝廷还说的上话的人走了,胤禩看着这一切,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他忽然间觉得,有时候死亡也并不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很多事情留也留不住,比如岳乐家族,曾经多么显赫一时,甚至差点继位,但是如今,辉煌不在,好在皇阿玛给了岳乐家族最后的体面。
想想这些,再想想自己的处境,感觉也没这么痛苦了,太子之位、皇上的信任,都不在了,正所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八阿哥、如玉,你们来了。”胤禩应声望去,迎面走来的是马尔浑的弟弟,景熙。
“舅舅.....”,如玉一下子扑倒景熙怀里,痛哭起来。
景熙的眼睛流露出悲伤,用手轻轻抚摸着如玉的后背,“好孩子,不要哭,生死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让马尔浑带着安慰走吧。”
如玉含泪点点头,景熙走向了胤禩,似乎是有话要说,胤禩看了看如玉,如玉会意,一个人走进了灵堂。
“舅舅,有事吗?”胤禩问道。
“八阿哥,你跟我来....”,景熙拉着胤禩走进了八角亭中。
景熙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很辛苦吧,说句不近人情的话,如果不是马尔浑去世,我要找你也不是这么容易,皇上最忌讳这些了。”
胤禩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如今已经失败了,皇阿玛根本没有传位给我的意思,舅舅不必在为我操心了,这些年来,你和马尔浑舅舅都为我做了不少事情,我感激不尽,就怕以后没机会报答了。”
“八阿哥,你不必气馁,不论皇上是非想要传位给你,但是一定不能让胤礽登基,这就是我找你的目的。”
景熙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舅舅为什么这么说?”
胤禩有些惊讶,如今太子已经复立,不让太子登基,这恐怕不好办到。
“你已经明着站出来争皇位了,如今落败,皇太子如果以后真的登基了,他会放过你吗? 会放过如玉吗?以胤礽的心胸和往日的作风,你们死定了!”景熙着急地说道。
胤禩听了久久说不出话来,他低下头,喃喃自语道:“是我,是我害了如玉,我只想着自己夺嫡,却没有想到如玉的安危,我,我真该死!”
胤禩说着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景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他看得出来,胤禩是真心护着如玉的,否则,如今这场夺嫡浑水,他也无心再参与了。
“看你这样对如玉,我要帮你们,你放心,你即便当不上太子,胤礽也别想。”景熙胸有成竹地说道。
“舅舅,你为何有如此把握?”胤禩惊讶极了。
“这点你就别管了,总之我有我的办法,我一定要用岳乐家族最后的力量把胤礽拉下来。”
景熙说完,转身走了。
胤禩站在那里,看着景熙的背影,他只觉得眼睛湿润了,这就是亲人,如玉的亲人,也是自己的亲人,想不到,他们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好,是因为他对如玉好,是如玉带给他的福气。想到这,他快走几步去找如玉。
丧礼期间,来吊唁的官员络绎不绝,景熙在还礼。
本来人们都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办的很圆满,已经接近尾声的时候。想不到景熙给皇上上了一道折子。这道折子是景熙思考了很久才写的,这是他为了胤禩如玉做出的最后挣扎。
大殿之上,玄烨看着景熙的折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景熙的折子上写着:“步军统领托合齐父子公然违抗圣旨禁令,在马尔浑丧礼期间一连数日聚众会饮。”
康熙皇帝是何许人也,他陷入了沉思之中,景熙这么郑重其事地上折子,难道就是为了这件小事?这些人充其量是满人习性,善食物酒肉,无法控制,下旨申饬也就是了,大不了再罚些俸禄,景熙这样做,真的是为哥哥马尔浑打抱不平?认为托合齐父子不尊重马尔浑?
虽然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但是玄烨总觉得此事十分蹊跷,因为这样着实有些小题大做了。
但是,玄烨转念一想,托合齐父子就真的这么忍不住,非要在下圣旨禁令这些日子饮酒吃肉?
不,也许,是朕想多了,景熙和托合齐之间素来就有矛盾,借此机会参奏一本,也是人之常情吧。玄烨这样想着。
景熙观察着玄烨的脸色,他跪下再度请求,“请皇上惩治托合齐父子。”
托合齐一听,都傻眼了,心说景熙这是犯什么病了,怎么非要让皇上惩罚自己?难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