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人们开心又过瘾地大嚼这件事儿的时候,皇城兵马司的验尸房里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停尸房里,此时正弥漫着十分浓重的血腥气。一个仵作正蹲在尸体旁,手里拿着银针仔细地在喇嘛尸体上一一探查。
赵振武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而周勇捧着验尸格目则念得头皮发麻:“大人您看,死者额骨粉碎性凹陷,创口呈不规则圆形,符合硬物撞击特征,而且仵作从这伤口深处掏出来的是,是一个桃核……
这个死者咽喉中镖处毒镖入喉三寸,直透气管;而那个被牛角穿胸者肋骨断裂十二根,心脏破裂,肺部穿透……”
“行了行了!”赵振武烦躁地摆手,后背官服都被冷汗给浸到了发皱,“这些红教喇嘛这次是作为使者来齐的,哎~~~随行的还有羌族二王子图兰,侯爷大人有免死金牌,可是这罪过得咱们硬着头皮向上报……”
正说着的时候,一个小吏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大人!大人!都指挥使大人传您即刻过去,说……说皇上在金銮殿等着您问话呢!”
一听这话,赵振武心里就是“咯噔”地一下,他抓起验尸格目就往外跑,周勇在后头追着他地喊:“大人!大人!您洗洗手,用石灰跺跺脚再走,小心染了尸气!”
一路骑马狂奔到宫城前,慌慌张张地,赵振武通报后入了宫城,刚进宫城就见都指挥使王奎穿着紫袍官服立在白玉阶下,腰间玉带勒得紧紧的,眼中对着他一直射着铮亮的光。
见他走近了,王奎压着声音劈头就骂:“赵振武你个废物!管的什么街面?你怎么能让喇嘛在京城强抢民女,还让侯爷给看见了,亲自动手杀人!你这官儿是不想当了是不是?”
赵振武一下一下地鞠着躬,诚惶诚恐地双手举着尸格:“大人息怒!属下刚验完尸,还没来得及向您禀报!”
王奎一把夺过尸格扫了两眼,眉头就拧成了疙瘩:“糊涂!验什么尸?皇上要的是平息事端!不是让你拿着这玩意儿去火上浇油!”
他指着白玉阶尽头的皇宫,声音压得极低:“待会儿见了皇上,多提喇嘛跋扈,少提侯爷动手,听见没有?你知道不知道乘风侯刚被赐了免死丹书铁券?人家可以有无数条命,你我可是只有一条!”
赵振武连连连连作揖道:“属下明白!属下明白”王奎这才站直身体地冷哼一声:“你明白就好!”
“宣皇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赵振武上殿~~~”一声太监的声音响起。顿时两人就谁也不敢说话了。
王奎给赵振武使了个眼色,赵振武赶快战战兢兢地拾阶而上,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金銮殿上。
然而当他刚刚参拜完祁澈,祁澈还没等出声,外面一个内侍又急匆匆地步入金銮殿殿门侧廊,向侍立的御前太监低声禀报“吐蕃使者图兰持国书再次求见,事涉紧急,还望公公禀明圣上。”
御前太监一听,立刻脚步转向殿内,行至正在听大臣们就应如何处理匈奴、吐蕃和北羯之间事宜的争论 ,看到御前太监又来禀报,便听了一会儿道:“让他们进来。”
御前太监复又回到侧廊,对着外面满怀激愤的图兰等人道:“宣吐蕃世子图兰及喇嘛进殿!”
图兰一听到这一声宣见,马上就疾步走入了金殿,与祁澈施礼之后,就对祁澈道:“陛下,就在方才,我吐蕃使团中的5名喇嘛又被程风给当街残杀了,请陛下务必就此时给我密宗一个交代!”
而一旁披着猩红袈裟的密宗罗桑上师则实在忍不住地道:“陛下,我方上师方才明明是要去度化庶民民女,那程风怎能对我师侄痛下杀手!我吐蕃十万佛家弟子恳请陛下交出真凶,以示天理昭昭!恶人一定要血债血偿哪!”
“血债血偿?”祁澈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两人,“大师这话是说,我还真忘了什么时候你密宗的人可以在京城不尊礼法,随意行凶的。”
罗桑脖子一梗:“陛下此言差矣,我那些师弟明明是去度化民女,净化其灵魂,以求其早升佛国的,还请陛下将凶徒交予我密宗处置,否则……”
“否则怎样?”祁澈冷笑一声,“你称此为渡化民女?何以强掠民女、殴辱百姓、肆凶街市,而名之为度化?
岂恶事之属,但假美名,即可转而为善乎?
朕想问问你,佛为何物?而此渡化之说,自何而生?”
他声音陡然提高,龙椅上的金龙仿佛都张牙舞爪地活了过来,“程风乃朕亲封之乘风侯,终生持有铁券丹书,杀几个为非作歹的恶僧,何错之有?”
图兰听到此处,终于是按捺不住怒火,施礼朗声道:“陛下,您这是护短!前有程风无故灭我母族部落,您尚未给我们一个说法,而程风刚出金殿就杀我佛宗五人,您堂堂天朝大国,难道就这样让他明目张胆地欺压良善吗?”
“放肆!”祁澈单手一拍龙书案:“边塞小国,还敢在朕的殿堂上猖狂喧哗!”
此时殿外禁军“哗啦哗啦”的拔刀金鸣声响成了一片,图兰当时脸色就是一白,而罗桑赶忙拉住他,强作镇定地躬身施礼道:“陛下既如此说,那我密宗此次就认栽了。”
祁澈冷哼一声:“哼!如果不怕死,你们尽可以在大齐地界继续猖狂。从今以后,你们的人再敢在京城肆意妄为,他们杀一个朕就赦一个,杀俩个朕就赦一双!还不退下好生让你宗之人学习大齐礼法!”罗桑和图兰虽是不甘,可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躬身一拜,然后转身便拂袖而去。
出了宫城,回往使者驿站,图兰在马车里狠狠地一拳砸在了车壁上:“可恶!这齐国皇帝竟然敢如此地羞辱我们!那天山一带,以后就别想有一个大齐的活人!不!有一个大齐的活人都必须是我吐蕃的奴隶!”
罗桑阴沉着脸,伸手制止住了图兰,然后低声道:“别急,等咱们回驿馆就修书给首领,就说齐国皇帝大肆包庇凶徒,藐视我佛国上师,让他们即刻派兵袭击齐国边塞,打齐国一个措手不及!”
图兰眼中闪过凶光,从腰间解下一张薄纸,用细长的炭笔写道:“齐国包庇真凶,杀五喇嘛,辱我太甚,请兄长速发铁骑,踏破齐境,以泄此恨!”写完这道信以后,他攥在手中,等到了使馆驿站,将其放在信鸽脚上的信管中,那信鸽立刻振翅飞出窗外,盘旋着冲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