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巅驱马下了官道,一直向着兵营奔去,等到了营门口,刚要催马进营,却被营门口一员挎着大刀的将官驱马拦住。
“来者何人?”那将官喊道。
“一品镇国大将军兼乘风侯——程风。”陶巅说着,将自己的符牌举了出来。
那将官赶快驱马过来,看年纪约莫有20岁左右,一身的铠甲擦得锃亮,见了陶巅他立刻下马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却带着几分刻意的紧绷:“末将王奎,参见侯爷!请侯爷恕末将无礼,圣上有旨到达军营,营内正在给北塞归来的将士颁发封赏、安排调遣大事,需要等所有兵马遣散、交接完毕,才能请侯爷入内。”
陶巅勒住马缰:“哦。我也是奉旨来领走我的那些亲随的,既然里面在忙,那我就等上一等吧”
说罢,他便低头打量了一下王奎,这张脸看着面生,想来是新调派来的守营将官。反正不认识就对了。
王奎额头沁出细汗,却仍维持着跪地的姿势:“是侯爷。我家将军命我在此等候,说如若侯爷前来,务必请侯爷查看一下那些从战场上缴获的牲畜与粮食数目。”
陶巅听到这里,心里和明镜似的,之所以不让自己进去,无非就是怕自己位高权重,这营中之人又都是自己的部下,如果自己觉得这里不妥那里不妥地故意生事,他们就会被严重的掣肘。
另外,皇上之所以分解遣散了自己手下这些人,分明就怕自己有了兵马,成了气候,会对他造成威胁。
那个无定秩之兵,有临阵之权,也就是这一担心的体现。
哼,用得着我的时候尊我一声“大将军”,用不着我的时候,我就是个闲散无实权的侯爷,寻思谁不知道你那点儿狭隘的破心思呢?你这破江山还值得我惦记?你可真是太没见过世面了。
而皇上之所以还留几个亲信给我,无非就是怕我成了光杆司令一个,这样就会让皇上担上一个“君多疑,忌贤能而不用”的名声。
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里外里占便宜的事儿都让你给作了。好吧,我这么善解人意的人,等以后有心情再给皇上你添堵吧。
“行,带本侯去看看吧。”陶巅俯视着王奎,“要是数目不对,仔细你们的脑袋。”
王奎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起身上马引路:“侯爷放心!小的们已经数了三遍,保准没错!”
“呵呵,三遍?那么多牲畜和粮食,难为你们细心了。我觉得数一遍都能累死,那你们不等于是死了三回了?哈哈哈哈!”陶巅说着,便自顾自地大笑了起来。
这……王奎表示不是很理解侯爷的幽默,可是又不能不接受。于是他便巧妙拍着马屁地跟在陶巅的身后。
到了牛吼马叫的西营空地,陶巅顿时就被一股浓郁到辣眼睛的味道给呛到了。我艹!!!我前段时间之所以没被牛马羊粪给堆死,那完全就是依仗着有清灵啊!这20多万匹牲畜的粪便,要是都攒在一起,呵呵,那附近的人不得轮回个百八十回的?
不过,有牲畜的地方就是有热闹可看。
只见几百个兵丁正如牛虻般地围着牛群马群打转,有的在给马匹检查蹄铁,有的给牛添草料,有的打水,有的在协调畜群之间关系。
王奎先催马行到前方,喊了一句:“乘风侯爷到,你们还不赶快施礼拜见?”
那些兵丁一听,全都慌忙停下手里的活,“唰”地一下跪倒一片:“参见侯爷!”
陶巅摆摆手:“嗯~~都起来吧,该干嘛干嘛。”然后,他翻身下马,走到马群边,随手拍了拍一匹白马的脖颈,那马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陶巅摸了摸它的鼻子,又用鼻尖顶了顶它的松软的鼻梁。那马马上就十分开心地仰头咧嘴微笑。理了理它的鬃毛,陶巅刚要问话,王奎就又凑了过来:“侯爷您看,这些马群暂时被分了三圈,每圈都插了牌子,咱们这里都记着数目;牛群在那边,按毛色分了栏,账目都在那边的木桌上呢。”他指着不远处一个摆着账簿的木桌。
陶巅放眼望去,只见几个文书模样的人正趴在桌上飞速地写着什么,见到陶巅看过来,有些人好奇地抬了一下头,但又赶快低头地去作自己的事情。
陶巅慢悠悠地转头 ,随意问了几句牲畜的状况,早就有伶俐的兵丁上前快速地回了话。陶巅听着,目光却时不时瞟向一旁营中的光景。那边隐约传来兵马调动的动静,隐约间有太监尖细的传旨声飘了过来,因为离得太远,即便是他听力再好,也是听得有些不太真切。
他知道,里面的封赏早就开始了,偏生他这个应该在场的正主却被晾在了外面看牛马。
转了一大圈,又在临时的营地帐篷里饮茶休息了一会儿,直到一个多时辰后,这才有王奎的手下入帐,凑过来胆怯地躬身施礼道:“侯爷,营内诸事已讫,乐平王的队伍走了,您路上收编的兵马也调走了,现在只有您的亲随在营中,您现在可以随意地入营了。”
陶巅“嗯”了一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刚走到营门口,就见传旨的刘公公摇着拂尘迎上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哎哟侯爷,让您久等,老奴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陶巅咧嘴笑道:“哪里的话,公公传旨辛苦,时间长就说明您安排的认真。辛苦了。”说着他便伸手递了个银元宝过去,刘公公眼睛一亮,忙接过银锭揣进怀里,沟壑纵横的脸就笑得更加欢快了:“侯爷大度!您的亲随都在那边等着呢,您点完就可以全都领走了。”
“好,多谢公公。某家这就入~~~~哇营!
猛听的金鼓响画角声震
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
敌血飞溅石榴裙
有生之日责当尽
寸土怎能属他人
番王小丑何足论
我一剑能挡 百万兵!!!”
陶巅一拱手, 一边唱《穆桂英挂帅》一边转身便骑马进入了营地之内。
呃……桃花马?石、石榴裙??白听了一段唱腔的刘公公站在那里就有些发懵。然而他也不好意思问身边的小太监,自己听没听错。
一直听闻这侯爷是有些失心疯在身上的,可是,可是……可是什么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愣了一会儿,他便暗叹一口气,摇摇头就带着几个小太监离开了。
而此时的营地里,还有几支兵马的尾巴未曾完全离去。灰尘滚滚,人欢马炸的,陶巅不由得掏出块帕子捂住了口鼻。啊~~~真踏马呛。
待到那几支人马全都带着自己的物资完全离开后,场中空地便只剩下了姚筝、宋珺为首的上百人。
陶巅一眼就看到他们身上已经换了崭新的武官袍服,而姚筝等人见了陶巅也赶快地笑着驱马上前,开心地躬身行礼。
“公子!”
“见过公子!”
“见过侯爷!”
……
陶巅扫了他们一眼,微笑地问道:“嗯,圣上的封赏都已经领了?”
姚筝低头道:“领了,姚筝被授为六品忠武校尉,宋珺被授为六品昭武副尉。其他人都是官职在六品以下。”
“六品官?不错不错”陶巅非常欣慰地从白龙马侧包里掏出一袋银锭:“来,你们几个全都分了。算我给你们的晋升添点喜气。
一会儿你们该跟谁走就跟谁走,我听说被封官的都得随人去京营报道。”
“是公子,他们是这样说的,我们共有29人都受封了。最低的是九品。”姚筝回答道。
“不错,那就都去京城的兵营里好好历练历练。有个稳定的地方待着,总比跟着我强。好好干,早点儿找到后台,那才是封官加爵的机会所在。
没封的那些,全都出列,一会儿跟我走,过几天我就得安排你们种地去。”
陶巅话音刚落,面前的几十人就已经分成了两列。被封官的没动,动的全都是那些没没被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