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焱，他疯了吧！小野会信他！？”郭顺说太子发疯时，他自己也快疯了，他没绕过弯来。
别说郭顺绕不过弯，其他人谁也没想明白。好好的太子不当，把大隋拱手相让，这不就是个傻子？玩儿呢？
“郭顺放心！你的阿骨，本将军会完好无损的送回来……”程峻说的是“本将军”，而不是平常的“我”，足见他的决心。
你的阿依？这叫什么话？
郭顺阿依听得脸红到脖子根。
阿依恼得瞪了那郭顺一眼，利落的冲程峻抱拳施礼：“程将军，阿依愿意陪将军走一趟皇宫！”
“那我也要去，我当护卫……谁敢动你们，我……我拼死……也要保护阿依……跟将军！”郭顺低低说道，眼睛不敢看阿依。
余庆催道：“此刻已是午后，一旦入夜，他们出兵的信号发出去，就晚了……事不宜迟啊将军……”
程峻点头：“咱们即刻出山，进宫！”
……
初秋午后的皇宫，天气有些清凉。
皇上歪在泰和殿的软榻上，顾贤妃挨着软榻，正帮皇上揉肩。
顾贤妃算不得明媚，却有一手刻意训练出来的推拿功夫。
皇上年老，浑身不得劲时，便招顾贤妃来给他揉肩捶腿。
此刻的顾贤妃，捏得特别卖力，眼里却是担忧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自家儿子——二皇子赵永骁。
但她不敢开口求情。
“说吧！这份卷轴，当真是你派的人盯梢来的？还是另有其人？”
皇上声音低沉，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永骁跪趴在地：“回父皇，儿子不敢欺瞒。这卷轴，的确是儿子辛辛苦苦派人蹲守得来的证据！儿子担心父皇身体，父皇一心为大隋，呕心沥血，那些个朝臣，却是一个个只管吸大隋的血，儿子看不下去……”
“混账！”皇上手上一拍，茶杯“哐”的被震得蹦起来，又稳稳落回原处。
吓得二皇子身子一抖，脑袋几乎是抵在那地板上，大气不敢出。
顾贤妃手上一僵，很快又继续在皇上肩头小心揉捏起来，嘴里只小声说道：“皇上息怒，小心别气着龙体，犯不着为这傻孩子动怒！他只想办点事让您高看两眼……还办不好！皇上要气不过，直接拖出去打他几杖便是！”
何公公已经快快上前，换了那被震得扬出大半茶水的茶杯，复又给斟上暖茶。接着小心后退，静静站在软榻后头。
顾贤妃看了那何公公一眼，希望从他眼里看出一丁半点提示，但何公公像个木偶人一般，杵在原地，两眼低垂，假装看不见顾贤妃眼里的询问。
顾贤妃是突然被叫进来的，她事先并不知道这地下跪着自己的儿子，更无从为儿子辩解。
皇上没理会顾贤妃，眼睛还是盯着跪在地上的二皇子，眼里淬冰：“赵永骁！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卷轴，当真是你自己探出来的？……你！想清楚再说话！”
连名带姓的喝出自家儿子姓名，这还是第一次，顾贤妃吓得松了手，整个人扑向二皇子身侧，跟着跪下去：“皇上饶命！永骁……他还小……定是谁撺掇他干了什么坏事……皇上饶命……”
顾贤妃说着，猛的扯了那赵永骁：“你这孩子，是不是傻？还不快跟你父皇认错？”
赵永骁被母亲扯得一个趔趄，复又跪回原地，脑袋“哐哐”叩在地上：“父皇，儿臣不敢！儿臣只想为父皇分忧，没想弄砸了。求父皇明察！”
皇上定定看着跪在地上的母子俩，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他轻叹一声，喃喃道：“好……很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朕宠爱的妃子……许是朕对你们纵容太过，让你们以为真的能凌驾于朕之上，胡作非为……”
顾贤妃大惊失色：“皇上，臣妾不敢，永骁他，更不敢跟皇上对着干啊皇上……一定是有小人作祟……请皇上让臣妾去查！谁纵容永骁干那些事，臣妾定饶不了他！”
顾贤妃说着，手上猛的一掌打在赵永骁身上：“叩！我叫你叩！那些人事，是你能动的么？这次，你父皇饶过你，你母妃我也饶不了你！”
赵永骁坐起来，梗着脖子，两眼猩红：“我没错！父皇没日没夜管理朝政，他们那些蛀虫却只管贪墨，他们就该死！我查他们，就是为着父皇，为着大隋……”
顾贤妃傻眼了，指着赵永骁，气得嘴唇发抖：“你……你……”
皇上慢慢俯下身，看着一脸耿直模样的二皇子：“所以，也是你选择在这个节骨眼把事情抖落出来？朕要出兵南疆，需要朝廷团结一心的时候，你他娘的来扰乱朝堂？……赵永骁，你就这么着急朕的江山？见朕没扶你当太子，不惜转脸帮扶那南疆藩王？”皇上已经气得爆粗口。
赵永骁一呆，半张着嘴，喏喏不能言语。
顾贤妃惊呼出声：“皇上，他什么敢？！他不敢啊皇上！”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父皇，儿子不是这样想的，您再给儿子几个胆，儿子也决不敢往这上头想……是，是孙相他……是他……同儿子说，这卷轴呈上去，父皇必定对儿子另眼相看……父皇……儿子错了，父皇……”
孙相？自家儿子几时同孙相勾连在一处了？不对，难不成是那孙老太太？顾家嫁过去的姑婆从中搭桥？这不就是玩的党争？还跟珩王扯上甚关系，这不是自己找死？
完了，别说儿子完了，娘家顾府也受到牵连，全完了！
顾贤妃呆在原地，接着，“噗通”一声，晕厥在地。
“母亲！母亲！您什么了母亲？”赵永骁扶着顾贤妃，嘶喊出声。
皇上长长叹一口气：“何福，叫人把他母子带出去吧，母子俩一起关在顾贤妃殿内，身前无需着人伺候，饭食随便给点，不饿死就成。待朕料理这些事，再同他俩算账！”
“遵旨！”
何公公不敢大声喊人，只碎步赶到殿门口，冲那守门侍卫耳语一番，侍卫脸上先是一惊，接着毫不犹豫退出去寻人。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愿意受罚！母妃不知情，求父皇开恩，莫责罚母妃，求父皇……”
赵永骁脑袋把地板叩得“哐哐”响，额头很快就破皮渗血，脏了一地。
“何福，他赵永骁再敢求饶！直接将两人关进大牢！”
皇上轻轻一句话出口，赵永骁瘫坐在地，绝望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眼里慢慢浸出一股狠意。
几个禁卫军侍卫小跑进殿，把赵永骁跟顾贤妃一并拖了出去。
走到一半，赵永骁甩掉侍卫的手，整理一下衣服，嘴里发了狠喝道：“滚！本王自己能走！”
那侍卫手上一收，还是紧跟在他身边，一路押送回去。
看着地上残留的血迹，皇上身子往软榻上一靠，浑身疲倦。
何公公小心向前：“皇上，那程将军，在门外候着，已经很久了，他身边带着一蒙面女子，要不要宣？”
皇上闭着双眼，良久，才将将抬起头来，沉重道：“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