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话什么意思，女儿不明白。”段静姝试探地开口，“陛下虽是段家人，可他是君，利益面前怎么会偏向段家。”
段大老爷瞥了眼门口，顿了顿：“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们，是怕你们得意忘形。现在你们已经长大，有些事应该知道。”
段静姝脸上满是迷茫，等她反应过来，心里大喜，难道自己猜对了，宣平侯真有把柄在段家手中：“父亲说的是，女儿和哥哥们都已经长大，是该替段家分担些事情。”
她压下心中的激动，等待父亲开口。
“先皇在世时，段家被冤枉，后来洗脱冤屈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先皇为弥补段家让长公主的嫡子改姓段。”
段静姝点头：“这件事女儿知道，也是因为此事，京城才无人敢轻视段家。”
段大老爷挥手，低声道：“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他补偿，是先帝驾崩前叮嘱陛下的。”
段静姝握紧帕子，先皇有口谕留给段家？说出去谁会信。
“传位圣旨交给陛下前，先皇不知为何提及段家，让陛下善待段家，段家女可入宫为妃。若段家不愿意，便让段翊辰娶段家女为妻。”
段静姝满脸震惊。
当年段家出事，她还未出生，后来哥哥们将给她听，当时段家像是被京城遗弃，很长一段时间都无人登门。当时适婚的男女都被耽搁，最终草草娶妻嫁人。
堂堂陛下的外祖家，一夜之间沦为京城的笑话。
那段时间，段家头顶一片乌云，久久不散。
段大老爷说道：“段翊辰生性顽劣，并非良人。本来段家已经放弃这门婚事，只是……”他顿了顿，“就算放弃，也是宣平侯府开口。”
也只有这样，段家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段静姝坐直身子，朝父亲问道：“翊辰哥哥虽不争气，但他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宣平侯府的世子，有这层关系在，段家也能多一层保护。”
段大老爷点头：“刚开始我们也是这样想，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朝堂上的事情不便与你说，你只要记得，若你想要世子妃之位，段家也可以挣。”
段静姝心里的担忧转喜，转瞬又沉下来：“父亲，女儿还是不明白，前段时间母亲让我与段世子联络感情，似乎是世子侧妃，难道先皇口谕的事情长公主和翊辰哥哥不知？”
“本来陛下让段家女入宫为妃，便可完成先皇的口谕。奈何你曾祖母不同意，便只能让段家女嫁给段翊辰。这件事长公主最近才知晓，那日寿宴，她提及世子侧妃，实则是试探。”
试探段家是否真的安分守己，是否有攀附之心。
“若你祖父开口，陛下赐婚，就算长公主不愿意，也会让段翊辰娶你，只是那样，我们便失去长公主的庇护。”
这也是段家一直不曾开口的原因，比起一桩婚事他们更需要长久地庇护。
段静姝总算听明白，这门婚事是最后的底牌，段家若非破釜沉舟，不会主动开口。
段大老爷看着捧在手心的小女儿：“为父告诉你这件事，是知道你聪慧稳重。也是想让你知道，失去段翊辰没什么，若是失去长公主和陛下的庇护，段家便无出头之日。”
段静姝原本因为段翊辰偏袒夏梦烟的事情郁郁寡欢，听完父亲的话，心里生出几分窃喜：“是女儿狭隘，多谢父亲点拨。”
“你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替你筹谋是为父的分内事。”段大老爷拍拍女儿的肩膀，“日后莫要为段翊辰的事情伤感，讨好长公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段静姝瞬间打起精神来，恢复往日的端庄：“女儿定会和长公主搞好关系。”
待段静姝离开，一个黑影落在段大老爷面前：“主子，您为何骗小姐。若日后她无法嫁入高门，定会记恨您。”
“何来骗，我的女儿，别说世子妃，就是皇后都当的。”段大老爷收回目光，踱步走到书案前，上面摆放着近几日朝堂上的大事，“那位怎么说。”
“那位说让你放心，这件事牵扯不到段家头上。”
段大老爷轻嗤一声，似乎都在他预料之中：“没有段家哪来的他，算他识相。”
夏梦烟不知段家的情况，此时她藏在段翊辰的马车内，接受御林军的审问：“世子，这么晚入宫。”
段翊辰慵懒地点头，嘴里带着一根枯草，不耐烦道：“若非被逼无奈，我也不想入宫，还不是被逼的。”
御林军探头往马车看，段翊辰不悦的将枯草吐出来：“你什么意思，觉得马车上藏人？”
“不是，只是例行检查，还请世子体谅。”御林军笑着讨好，京中的刺头，谁敢得罪。
段翊辰猛地掀开帘子，不耐烦看向对方：“看，看，赶紧看，耽误本世子的事情，有你们好看。”
御林军瞄了一眼，见马车内空荡荡，笑着退后：“段世子请。”
段翊辰冷哼一声：“墨迹。”
简平驾驶马车进入宫门，随后将马车停在不起眼的角落，藏在暗格中的夏梦烟爬出来，段翊辰扫了眼四周，抱着夏梦烟消失在夜色中。
二人并未去御书房，而是直奔太后的宫殿。
段翊辰对外声称找皇舅舅讨说法，但陛下不会轻易见人，他便去找太后说理。
段翊辰入宫的消息已经传到宣明帝耳中。
宣明帝无奈，放下手中奏折，站起身：“去看看。”
太后回宫后宣明帝只探望过两次，虽不是亲母子，但太后没有错处，宣明帝乐意做个孝子。
他刚到宫门口就听到殿内段翊辰抱怨的话。
“皇祖母，哪有这么欺负人的，明明是霍岩庭打伤我，夏小姐好心送我回府，结果就被安平公主当众掌控。我不管，要是你和皇舅舅不给我做主，我就出家当和尚。”
“你个泼猴，知道你皇舅舅偏疼安平，就来哀家这闹，没出息。”太后点着段翊辰的额头嗔怪，脸上带着长者的慈祥，“就这么喜欢夏梦烟，哀家可是听说她和离带两个孩子，你就不怕被京城世家指点。”
“谁敢指点。”段翊辰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指着门口的方向，怒声道，“他们一个个权衡利弊，缺爱不道德，还不允许我娶喜欢的人。和离带孩子怎么啦，我喜欢。”说着趴在太后膝头，摆着手指道，“烟儿有钱有颜，还聪慧稳中，和我天生一对，若是我早看清自己的心意，怎么会让她嫁给蔺夜阑那个畜生。”
躲在暗处的夏梦烟心里莫名的一暖。
若是前世，听到这话，她会以为是浪荡公子哥儿的调戏，现在却觉得段翊辰直率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