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上元宫宴结束后,文子端拉着温辞快步去偏殿,殿内早已提前备好了常服。
二人褪去帝后规制的华服,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夫妻。
待收拾妥当,牵住温辞的手,眼底盛着笑意:“若是让那两个小的察觉了咱们的心思,今晚可就别想出宫看灯了。”
“那陛下可得拿出在朝堂上的威严,好好‘唬’住他们才是。” 温辞忍着笑调侃。
“我可不做那恶人。”文子端眉眼带笑,,忽然想出个主意,“大不了待会儿让人把他们送去子晟府上,让子晟陪着他们玩去。”
两人说着话,已悄悄出了偏殿,夜色里停着一辆没有任何徽记的乌篷马车,连驾车的车夫都换了寻常布衣,瞧着与都城街头寻常车夫别无二致。
温辞上车前多瞧了那在一旁侍立的车夫两眼,少年眉眼清秀,瞧着竟和阿昜一般大的年纪。
“这孩子看着倒是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见过。” 她轻声对文子端说。
文子端笑着扶她上了车,才解释道:“你一定想不到,这是吴大将军的长孙,名叫吴桐。”
“吴桐……梧桐。” 温辞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是个有趣的名字。吴大将军作战以勇猛着称,这孩子看着文秀,名字也文秀。”
“别看他瞧着文弱,却是个文武双全的。他刚守完母孝,才回都城。我听说后便召他入宫见了见,这孩子谈吐条理分明,对西域的边患防务也有些自己的见解,只是稚嫩单薄了些,倒也不碍什么。”
“如今都城那些勋贵之后,大多只知享乐无能,倒更显他出众。”
他顿了顿,看向温辞补充道:“我打算先让他跟着阿昜,在东宫寻个职务给他,之后再放下去历练几年,说不定将来能成个可用之才。”
温辞和文子端登上城楼,晚风拂动衣袂,整座都城便如铺展开的锦绣长卷,尽数收在眼底。
远看星河垂野,近观灯潮漫街。
上元之夜,灯火燃透长夜。
长街两侧,华灯悬檐,人流如沸,夜色如昼,笙箫绕梁,笑语盈耳,满城尽是欢声笑语。
灯火与人影交叠,晕开一派盛世繁华。
文子端伸手揽住温辞的肩膀,将她轻轻往身侧带了带,两人并肩立在宫墙之上,共看这人间胜景。
他眉眼带笑,“百姓安乐,盛世繁华之景。我总算没有辜负父皇的托付,也算对得起这天下的百姓了吧!”
温辞仰头看他,“怎么就这样妄自菲薄呢?”
文子端垂眸看着怀中人的眼睛,那双眼眸清亮如溪,里面似盛着漫天细碎的星光,更清晰映着他的模样。
他的心像是被温水浸过,越发的柔软。
“如今,子端在眠眠心里,可称得上一句‘好’?”
温辞脸上绽出笑容,抬手覆上文子端微凉的脸颊,语气笃定又温柔:“子端,很好。”
这两个字落进耳里,文子端心中的柔软更甚。
他收紧手臂,将温辞更紧地搂进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我这样不讨喜的一个人,竟能得‘很好’二字,眠眠果真是极为心软的。”
温辞笑着推了推他“说什么傻话呢?今日我们是来瞧上元花灯的,可不是来城墙上吹冷风的。在吹下去,仔细明日头疼。”
文子端笑着应下,替她拢了拢肩上的披风,牵着她的手走下城墙,慢慢融进长街的人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