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夫人心口涌上一种难以言语的酸涩。
许嘉泽纯净又怯生生的小眼神，令她看着很难受。
什么吓哭了？
孩子明明是另一种吓哭，是那种亲近的人受到伤害后吓到那种哭。
她刚刚打了傅凛渊，打了他依赖的人，他现在看她的眼神中带了害怕。
小家伙将傅凛渊划分进了与许知意一样亲近的亲缘关系之中。
一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便没了爸爸妈妈，傅夫人的双眼便忍不住发热。
“妈，走啦。”傅千兰挽住傅夫人的胳膊。
傅夫人点头。
因为是元旦的缘故，今天的午餐要比昨晚还丰盛。
傅夫人让佣人先一人倒了一杯温牛奶。
“先将奶喝了，我们再正式开始。”
许知意跟着一起举起杯子，傅凛渊外头小声对她道：“大概一会儿是要喝酒，先喝杯牛奶，护胃。”
许知意了然地轻点头。
“好啦，元旦，也是新的一年，从今天开始，我们呢便都摒弃过去那些糟心的不好的事情，展望我们美好的未来，祝我们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万事顺遂！”
“谢谢妈。”
“谢谢妈。”
听了傅凛渊和傅千兰的话，许知意也立刻跟着附和，“谢谢妈。”
傅夫人听完三人的话忽然便笑了。
傅凛渊和傅千兰也跟着笑了。
只有许知意和许嘉泽一大一小同频率眨着一样清澈的眼睛满脸迷惑。
傅凛渊笑着侧头低声对她道：“她在学爷爷，傅家大大小小的节日，都是整个家族聚在一起在老宅过的，今年我以爷爷身体不适为由，取消掉了。”
许知意再次了然一笑。
“就我们几个在，知意，我们都随意一点，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想探讨的，都可以讲，哎呀，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我真的真的真的，才体会到自由的感觉。”
傅千兰担心自己母亲说不该说的，及时打断她，“妈妈妈妈，差不多行了，你刚刚可说了，不提以前那些不好的，咱今天只聊开心的事情。”
傅夫人笑着点头，“好好好，不说你到九岁还尿床的事情。”
傅千兰鼓起腮帮子凶傅夫人。
傅夫人笑着举起酒杯，“来，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我干了，你们随意，凛渊和知意少喝点，我可等着早点抱孙子呢。”
许知意害羞的垂了垂小脸，傅凛渊笑着握上她的小手。
下午傅凛渊带着许知意将傅家老宅前后以及侧院全逛了，并一一介绍了一番。
晚上吃完饭，傅凛渊带着她去了老宅主楼的顶层，窗户是斜面的，关了灯，坐在沙发里，仰头便能看到天上的星星。
“我小时候经常晚上过来数星星。”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傅凛渊的脑袋靠在许知意瘦弱的肩膀上。
许知意脑袋仰在沙发的靠背上，“那是开心？还是不开心的时候数呢？”
傅凛渊性感的唇角微勾，“都有，坐到这里数星星前是不开心的，数着数着便开心了。”
“是数星星能让你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嗯，你看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像不像你的眼睛？”
许知意：“……”
听着怎么那么像是在跟她讲情话呢？
许知意在望天上的星星，傅凛渊在看她，他的星星。
……
许知意在与傅凛渊出国前带着许嘉泽去了疗养院看望爷爷。
许老头将许嘉泽抱在怀里，开心的眼睛都红了。
“爷爷，今年春节我和嘉泽不在国内过了，我会给您打电话拜年。”
许老头笑着点头，“乖乖，爷爷之前说的你和嘉泽定居国外的事情，你也想想，不是傅凛渊不够好，傅家太复杂了，爷爷担心你跟着他不安全，爷爷可只剩你和嘉泽了，咱不能因为什么狗屁的爱，将小命搭上，乖乖。”
许知意轻抿红唇，“嗯，爷爷，我会考虑，在此之前，我想报答傅凛渊对您孙女的恩情，您也说过，咱许家的人，要有情有义。”
许老头点头，“对，爷爷不反对你报恩，凡事注意安全。”
静默一瞬，许老头又道：“乖乖，爷爷打算用手里的股份换钱，这件事楼老头会在中间帮忙斡旋，爷爷还是存去了国外，靠信物和钥匙支取，你十八岁生日，爷爷送你的礼物，还在身边吗？”
许知意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脖颈，她点头，“在的，您送的玉佛吊坠，没有特别活动，我一直戴着。”
许老头点头，“明天去楼家老宅，一定要亲手送到你楼爷爷手上，事情办妥后，他会将玉佛还给你，还有上次的钥匙他会一起给你，一定找个保险的地方将钥匙藏好，这都是你和嘉泽以后衣食无忧的保障。”
许知意眼泪滚落，“那您呢爷爷？若是我同意去国外定居，您会跟着我和嘉泽一起去吗？”
许老头笑着摇头，“傻乖乖，听爷爷的，嗯？”
许知意吸了吸鼻子，“爷爷，我长大了，您可以相信我有养家的能力。”
许老头眼圈通红，“爷爷自然知道我的乖乖长大了，不然爷爷怎么会放心让你独自带着嘉泽出国定居呢？可你大伯也是爷爷的亲生儿子，他犯的错，总归是我这个父亲没教导好，爷爷对他也有亏欠，若不是当年得罪政敌，你大伯当年也不会被卖进深山，也不会……算了，不说他了，总归爷爷有爷爷的打算，我家乖乖能理解爷爷的，对吗？”
许知意抿唇沉默，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能理解是一回事，眼睁睁看着爷爷走向黑暗，又是另一回事。
许老头送走许知意和许嘉泽，轮椅转身便看到刚从房间出来的傅老爷子。
经过好多天的磨合，两人之间已经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傅老爷子冷着一张脸，目光沉沉盯着许老爷子。
许老爷子今天心情不太好，没搭理他，自己掌控着轮椅的方向绕过他，想要回自己的房间。
只不过他与傅老爷子错身而过时，傅老爷子突然开了口，声音嘶哑难过，“彩云死了。”
许老爷子轮椅停下，又往后倒了倒，“李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