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这是让她们挑别人剩下的？
“贵人？”
“你说的贵人，便是尽头雅间里的那位？”
王姝沉不住气，眼眸都暗了下来。
“是。”
“魏国公府的女眷我都认识，不知是府上的哪位？”
见她这般追问，管事的只觉得头大。
他不过一个小管事，刚才世子爷进楼时，连边都挨不上，他上哪知道去？
但他也不敢乱说话，只好垂着眼皮，恭谨着语气继续说道：“姑娘说笑了，小的这样卑微的身份，哪敢揣度贵人们的身份，世子爷既吩咐了要清静，我等自然尽心伺候照看，不敢有半分差池。”
不愧是玉楼的人，一个小管事，说话都能这样滴水不漏的，两边都不得罪。
能在这卧虎藏龙的京都立足多年，这玉楼果然是与众不同。
不过听到宋怀山的名号，原本坐着的苏轻云下意识直了直身子。
能得这位宋世子这般对待的人物，可不一般啊！
难道是他那位爱妾？
还是说…
苏轻云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日在国公府做客时听到的熟悉声音，心里起了疑虑。
“不过就是问一问是哪一位女眷，这也不行？”
一旁的王姝听到是宋怀山带来的，不知怎的，也在脑海里闪过，在官道和驿站时看到的那名女子背影时的场景。
难道就是西洲的那位外室？
他竟堂而皇之的把外室带回府中，还带到这玉楼里来？也不怕污了自己的清誉？
想到这，王姝微有怒意，长长的指甲使劲一抓一扣，差点把手里的丝帕给刺穿！
“你们玉楼的规矩，就是让后来的客人挑别人剩下的？”
“请姑娘息怒，这批新货本就数量稀少，世子爷的人到得早，便先挑了几件，这也是合规矩的。”
管事的只觉得头疼，这几位小姑奶奶是京中的贵女，他是谁都得罪不起啊！
“库房里还有其余的珍品，手艺成色丝毫不差，小的这就让人取来，保管不让姑娘们失望？”
说完，他便要吩咐人去取。
“不必了！”
王姝松了松手，把搅得皱巴的丝帕甩了甩。
她原本就沉不住气，听到是宋世子吩咐照看的人，新货还被挑走时，醋意和火气已然是压不住了。
“我倒要看看，是谁这般见不得人，还这样占着好东西！”
说完，她提起裙摆就朝着外面冲去，步子又急又快，带起一阵风。
表姐和粉裙姑娘都被她吓了一跳，特别是表姐，怕惹出乱子来，赶紧起身去追。
苏轻云慢慢起身，望着两人的背影，扯过粉裙姑娘的手说了一句，“走吧！咱们也去瞧一瞧。”
“这样好的戏，可不能错过了！”
粉裙姑娘：……
等到两人追上去时，刚好看到王姝正站在两个护卫前，言辞犀利，满是不服气。
护卫要尽责，但怕伤到人，只好想方设法拦她。
而此时的许云苓，正透过铜镜，看向镜中戴着宝石头面的自己。
这是宋怀山特意吩咐掌柜给她留的，听掌柜的说，这套头面，京都的世家夫人和小姐都抢疯了，东西还没到，有内幕消息的几位夫人，就已经多次来打听了。
这样好的东西，说是价值连城都不为过。
可世子爷今早突然派人传话，让玉楼的人留下这套头面，不许摆出。
许云苓抬手轻轻碰了碰鬓边的珠花，头饰越华贵，她反而心里越发不安。
太沉重了！不管是东西，还是这份情！
刚才她没心情再挑，掌柜的叫人捧来头面时，她原本是不想看的，可在灵雀等人的极力劝说下，她还是试戴了一下。
不得不说，即使是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都能看出这套头面的华贵。
特别是花冠上的那颗，又大又亮的猫眼石，屋里原本就亮堂堂的，可那宝石平面光滑，稍微一动便如流光一般打转，瞧着就让人移不开眼。
用料贵重，工艺考究，哪里是她这种人可以承受的？
可这屋里的人，特别是伺候她几个小丫鬟，无一不在语气羡慕地说，“这头面真好看，好配您啊！”
“世子爷的眼光真是没话说。”
望着镜中的自己，浑身珠光宝气，陌生却也熟悉得很。
这时，屋外传来些许动静，好像是有人在争执？
其中一道女声，带着熟悉的语调和口气，她听着十分熟悉。
竟然是苏轻云，苏姐姐！
屋外，王姝对着赶来的掌柜冷哼一声。
“问了半天没动静，难不成，里头的是个见不得人的？”
掌柜的不卑不亢，“几位姑娘恕罪，非小的们为难几位姑娘，实在是世子爷有过吩咐，里头的贵客喜静，不许我等前去打扰。”
“玉楼的规矩几位也是知道的，先来后到，先订不夺。”
“您几位若实在喜欢，小的手上还有一套珍珠翡翠头面，虽比不上那套宝石华贵，但也胜在精致素雅。”
说完，他转身吩咐跟过来的管事，“去，把那套珍珠头面取来，给几位姑娘赔罪！”
他都这样说了，几人也不好再僵在这。
一行人在外面的动静自然传进了屋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许云苓当即就要从凳子上站起来。
灵雀往门口瞥了一眼，把她重新扶下，“少夫人放宽心，有世子爷的人守着，她们进不来，不会有事的。”
许云苓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无意识地扣着手，不知在想什么。
“好了！在这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一向端庄持重，出自镇国公府的表姐率先出声。
看着这几个闹成这样，她不动声色地赶紧上前拉着人走。
“既已被人留下挑着，那便选其他的好了。”
“不过是一副头面而已，看不到又不会少块肉。”
苏轻云闻言，也隔着门看了一眼，
“表姐说得是，咱们先回去吧！不行今日就算了，一副头面而已，再稀罕能稀罕到哪里去？别为了它自降身份。”
“不是说要到金阙阁吃暖锅的吗？再不去，待会回府可就要晚了！”
家世最好的苏轻云都发话了，王姝即使不甘，还是任由两人拉走。
不过在这时，几声轻微的咳嗽突然从里头传来。
“咳咳咳…”
听着这咳嗽声，苏轻云离去的脚步顿了顿。
这声音…
屋里，灵雀轻轻拍打着许云苓的后背，有些微怒的看了一眼一旁端着茶的小丫鬟。
递个茶都能让人呛到？
好端端的，怎么咳得这般厉害？
“没事！是我喝太急了！”
许云苓低着头，用帕子捂嘴的间隙，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
屋里屋外都是他的人，这种情况下，她匆忙间只能这样了。
也不知苏姐姐能不能听出她的声音…
被轻拍着背顺了好一会，又被人伺候着重新更衣，一切收拾妥当的时候，屋外早就没有了丝毫动静。
许云苓捏着帕子，再次抬手擦了擦嘴角，借着这一动作，她看了一眼外面。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那么巧合遇到苏姐姐，难道就要这样错过？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有所动作才行。
许云苓放下帕子，表面平静，其实脑子里在飞速思考。
恍惚中，脑海里闪出一个地名，金阙阁。
刚才苏姐姐她们说，等会要去金阙阁用饭，那她岂不是还有机会？
想到这，她抬眼看向正指挥着小丫鬟收拾东西的灵雀。
今儿出府时，素绿没有跟来，只有灵雀带着几个小丫鬟。
灵雀同素绿不一样，脑子一根筋，只认死理，怕是不太好说话。
但她眼下机会摆在眼前。实在是不想错过。
“方才我听那几位姑娘说什么金阙阁，那是个什么地方啊？”
许云苓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