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
苏绫之想起，傅胤礼那套西装留的是赵管家的电话号码。
唯一看过和接触过那份客户信息的，只有制版二组组长凯蒂。
扫完玻璃碎渣后，苏绫之拿了一瓶矿泉水回到工位。
正想着要如何处理此事，制版组凯蒂拿着那套西装主动前来找她，“客户说，要你亲自送过去试穿。”
苏绫之冷冷地质问出声：“办公室里关于我的谣言是你传出来的吧。”
凯蒂面色不改，“什么谣言，我不知道。”
“客户的信息只有你接触过，不是你又是谁？”
闻言，凯蒂神色有些慌张，继续否认：“客户订单……”
她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个所以然来。
随后，在苏绫之的目光下，凯蒂直接硬杠了上来，“我不过是跟她们说了，你的客户是个有钱的老头，砸了两百万英镑让你给他设计一套西装，有什么问题吗？”
她当初接了这个设计的机会，就引来众多非议，尤其是男装设计组那边，她这么一说，无非是在带节奏。
苏绫之眉头皱起，正色道：“是夫人把这个订单交给我设计的，什么叫砸了两百万英镑给我……”
话止住，似乎意识到什么，苏绫之彻底乱了心绪。
凯蒂怼道：“我们Lyrae最贵的西装不过才两百万英镑出头，那还是往届创意总监亲手设计的一套男士西装，你不过是一个实习生而已，难道名气还能比我们往届的Lyrae创意总监还响？你当我们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Lyrae的历史订单她不清楚，但像Lyrae这样的大牌，接到大单设计是常有的事情，并没有觉得任何奇怪之处。
只是她这么一提醒，像是有什么呼之欲出。
苏绫之蹙眉，“即便如此，那你们也不能恶意猜测、侮辱我跟客户的关系。”
“这就不关我事了。”说完，凯蒂白了她一眼，丢下西装走人。
苏绫之咬牙看着她的背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事到如今，她根本解释不了什么。
当初以为是Rika看重她，才给了她这样的一个机会，所以并没有想那么多，现在细想，恐怕傅胤礼这个订单本来就是冲着她来的。
只是，当初他们不过是在街头匆匆见过一面，他怎么知道她在Lyrae上班。
苏绫之恍惚地看着放在桌上的那套西装，呼吸似乎都乱了些。
没等她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谣言越传越烈，最后不知怎么就传到了Rika的耳中。
……
当天下午，Rika便把凯蒂、制版总监和苏绫之一起叫进了会议室。
除了苏绫之，那两个人都战战兢兢地站在Rika面前。
“都坐下吧。”Rika视线在凯蒂身上打量几眼，喜怒不辨。
制版总监这时将凯蒂的简历和在Lyrae的业绩绩效都呈了上去，“夫人，这是您要的资料。”
Rika扫了一眼凯蒂的简历和绩效，缓声道：“中学学历，在Lyrae混了十二年，也算是我们公司的老员工，马上就能升职了，怎么嘴就那么碎呢。”
此话一出，凯蒂脸色一瞬苍白，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苏绫之也已经明白了过来，Rika忽然把他们三个人叫来会议室所为何事。
Rika接着道：“你对我交给Lindie的任务有什么不满，大可直接跟我说，如今把工作室搅得乌烟瘴气，你是满意了，但我不开心。”
“夫……”
凯蒂想解释，但马上却又被Rika的气场给镇住了，“我不容许任何污言秽语出现在我的品牌旗下！”
对上那道凌厉的目光，凯蒂脸色煞白，声线紧绷：“我……我没有。”
“你被解雇了，今天你在我工作室造的谣，也将成为你求职中的一个污点。”
每个音节都咬得极重，很明显，Rika生气了。
凯蒂彻底心凉，连忙求饶，“不要，对不起，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觉得我还会留一个心机深重、把事情搅得一团糟的人在我的公司？”Rika看向了制版总监，“以后，我不希望工作室里出现任何谣言。”
制版总监点头应：“明白。”
Rika连看都没看凯蒂一眼，转身带着苏绫之离开了此处。
凯蒂还在办公室里苦苦哀求，让制版总监替她去求情。
奈何制版总监根本不想跟她这种人沾边，“你自己犯的错，自己承受，马上去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吧。”
“您也知道我的情况，我不是出生大富大贵的人家，现在所有的成就都是靠我自己努力争取而来的，如今我已经无依无靠，还有一个小孩要养育，我真的不能没有工作。”
“当初惹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孩子，你明明知道Lindie是Rika的人还去招惹她。”
“对不起，我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看不惯一个实习生在我们这里耀武扬威，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制版总监受不了这种亲情刀，终是不忍心：“解雇的事情我帮不了你，或许你去外面，主动认错当众跟Lindie道个歉，或许Rika就不会在这个行业封杀你。”
凯蒂沉默了下来…...
……
总经办办公室里，Rika倒了一杯茶，递给苏绫之，“委屈你了。”
苏绫之摇摇头，从整个事情里牵出了头绪。
是不是傅胤礼指明要她设计那套西装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Rika对她的态度，俨然已经超出了上下级的关系。
Rika先是在英伦设计师大赛上选中了她，等她适应这里的环境后，又让她参与设计高级时装秀设计，还带她认识英伦上流圈层的人。
各种待遇都比公司其他同事都好。
现在又怒发冲冠为她一个在这里待了两个月不到的实习生出头，把在这里待了十二年的制版师组长赶了出去。
她们之间非亲非故，她为什么无条件地对她这么好？
“夫人，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苏绫之问出了声。
Rika眼尾晕开一抹温暖的笑，三四秒的沉默无言后，她开口道：“你可是我看中的苗子，我怎么肯让我底下的人欺负你。何况眼缘到了，自然就会对你好，就像上次汤森太太看你亲切一眼。”
很玄学的解释，却让苏绫之无话可说。
苏绫之没再纠结，上前拥抱了一下她，感动道：“不管怎样，谢谢夫人您的厚待。”
“应该的，那套西服的进度怎么样，制版组那边没有给你使绊子吧？”
苏绫之摇摇头，“没有。”
“行，那你先回去忙吧。”
苏绫之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请求地看着她，“夫人，凯蒂那边，能不能手下留情。”
Rika有些意外，“你为她求情？”
“我只是觉得，她犯的错还没有到封杀这么严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