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乔歌接过木匣，又从包里取出一个五公斤装的塑料壶。
孙老嘴角微微抽动，不禁再次看向神色如若的秦恒之。
这姑娘毫无保留的信任，令他心头一热。
他伸手按在塑料壶上，摇头叹道：“路上有水，他们怎么也不会渴着我。你快拿回去，万一让人看见，还以为是白酒呢。”
陆乔歌又推了回去，不在意地说：“这是山泉水，跟自来水和井水不一样。您不是爱泡茶吗？用这个泡茶，或者做药丸都行。”
她顿了顿，补充道：“要是觉得好喝，您打个电话，我让秦恒之给您送去。”
老孙头顺着她的话问：“那你打山泉水的地方离这儿远不远？”
“不远，就在元宝山。”
陆乔歌没有说谎。
元宝山不仅有常年流动的山泉水，还有一处温泉。
当初小苍苍在还不认识她的时候，就曾选好那里准备过冬。
陆乔歌去过一次，还泡过温泉，只是没有正式的道路，很不方便。
但她相信，几十年后这里一定会被开发，因为人类在吃饱喝足后，总是要追求享受的。
而那一处常年流动的山泉水确实甘美，陆乔歌早已看中，打算条件成熟时开发成矿泉水。
她没明说，她信任孙老，知道这水绝不轻易给别人。
孙老头精得很，医术也近乎玄幻，不知是有什么秘密还是奇遇。
他的针灸术与常人不同，即便想学，也只能学到皮毛，核心是掌握不了的。
但她给出的方子和那几本医书，足以让老爷子在中医界撑起一片天地。
陆乔歌笑着说：“您得长长久久地活着，我倚重您的地方还多着呢。说不定我以后的孩子就喜欢学医。”
秦恒之听到这话，先脸红了起来，心咚咚直跳，目光灼灼地望向陆乔歌，又很快不自然的移向门外。
老孙头咳嗽一声，呵呵笑道：“你这丫头，让我说你什么好？行了行了，这些东西我都收下，孙爷爷心里有数。”
走在门口时，陆乔歌笑嘻嘻地问秦恒之：“哎呀，你脸红什么呀？这屋子有那么热吗？”
秦恒之：“……”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目光温柔地握了握对象的手，轻声说：“我送你直接回街道办？”
“没事，我自己回去就行。门口就有公交站，三站地就到。”
秦恒之开车和一行人离开了。
等车时，陆乔歌看见一个拎着包裹慢吞吞走来的女人。
那女人摘下围巾，惊喜地喊道：“乔歌！乔歌！”
陆乔歌一看是章泉，连忙快走几步扶住她，上下打量道：“天冷路滑的，你怎么出来了？”
“没事，孙老说我可以出来锻炼锻炼。我还和你四婶约好了，晚上一起去活动室呢。”
章泉接着说，“我正要去看孙老。乔歌，你要回单位吗？”
陆乔歌看了眼她的包裹，说：“孙老有急事回北都了，刚坐车走。”
章泉“啊呀”一声，显然真不知道孙老已经离开职工医院了。她攥着手里的包袱说：“我这是给孙老蒸的酸菜油梭子包子，我腌的咸菜，还有他喜欢吃的粘豆包……”
陆乔歌心里想，估计现在他们已经出厂区了，也联系不上。
可惜空有一身超速的本事，但也不敢用啊。
这一包东西章泉没往回拿，直接给了陆乔歌，让她带到街道办去。
陆乔歌没有推辞，叮嘱她路上小心后，就拎着东西回到了街道办。
大办公室里今天还算安静。
不敢说向阳街道办辖区内一片和谐，但也差不多。
连老胡都觉得，这一定是因为有陆乔歌在这里坐镇。
一般闹事的、作妖的、重男轻女打骂媳妇的家庭纠纷，都不敢闹到陆乔歌这里来，因为后果实在太可怕了。
看看那些人的下场：要么被毙了，要么被送农场去了，更有的被开除后至今不知去向。
好好的日子，为什么不好好过呢？
更别说，不论男女，被欺负的一方只要说一句“你再欺负我，我就去街道办找陆乔歌”，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
老胡当然不能公开这么宣传，但他不止一次听人这样讲了。
所以今年的五好家庭评选，老胡觉得很为难，不太好评啊。
不过想起前进街道办老韩那羡慕嫉妒的眼神，他看到拎着包袱进来的陆乔歌，脸上顿时堆满了笑意。
“不是让你直接回家吗？怎么又来了？这再有半小时就下班了。”
陆乔歌扬了扬包袱：“路上碰到章泉，她本来给孙老送吃的，不巧孙老回家了。她腿脚还不方便，这些吃的我就拿回街道办了，您看怎么安排？”
说完，陆乔歌不由得瞥了一眼对面墙上“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标语，咧了咧嘴。
老胡说：“那肯定不能大家分着吃，得送到困难户或五保户家去。”
“行，就这么办。”
这么大个厂子，就算有工资，也有因各种原因导致生活困难的人家。
向阳街道办辖区这样的困难户，也有百来家。
肯定不能一家分一个包子，只能先紧着一个区块分。
陆乔歌想了想：“我先去刘霞家吧。这姐弟俩我也一个多月没见了。”
刘霞和刘玉姐弟俩相依为命。
但现在的刘霞比刚来时好多了，她上了夜校，从零开始学文化，同时在食堂后厨帮忙，现在已经跟着大师傅学手艺了。
中午她不能回来做饭，但会提前做好饭菜让弟弟自己热着吃，加上邻居照应，姐弟俩的生活比以前好了太多。
还有赵师傅、张大妈等几家，这点东西也差不多分没了。
陆乔歌是和乔姐一起去的。
学校已经放寒假，刘玉自然在家。
但就算不在也没关系，可以把东西交给邻居转交。
没想到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刘家院里有个妇女大着嗓门说：
“刘玉啊，虽然你是弟弟，可你咋就不能做你姐姐的主呢？你可是男孩子呀，再说你姐姐那么疼你，只要你答应了，你姐肯定能同意。婶子不会害你们的，柱子是个好小伙，可能干了，忠厚老实。他要是娶了你姐姐，也不会嫌弃你。到时候你们一家三口过日子，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