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谋算
凌言叙微微笑着，“医女确认回答完整了？”
闻思语肯定道：“是，微臣确认。”
凌言叙做了个勾勾手的动作，却并不轻佻。
闻思语双手递上，凌言叙拿走酒杯，轻嗅一下，眉头轻挑，“几位太医不妨一同来辨认一二？”
比起年年惯常看到的歌舞，这宴会上的新鲜事反而更容易引起人注意。
朝臣们鸦雀无声，都瞧着这边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刘太医率先上前接过酒杯一嗅，嗅过后面上一僵，覃太医从他手中接过嗅过后皱起眉头。
其他两位太医依次接过嗅了之后，对视一眼，纳闷道：“还有一味……。”
凌言叙抬手打断了他们，淡淡望向赵九笙，“这位医女不曾辨认，还是请她辨认过后，诸位一起说出来吧！”
闻思语后背汗津津的，瞧这情形也知自己少辨认出一味药，方才还瞧着温柔俊美的二皇子，此刻在她眼里那温柔笑颜仿佛是蛇蝎猛兽，让她遍体生寒。
赵九笙上前两步，拱手一礼，“请恕微臣失礼之罪。”
凌言叙轻笑，“无妨。”
他说完无妨，赵九笙便做了一个让众人惊掉下巴的动作，她伸出手拽握住凌言叙的右手腕，将人往前一带，使得他手落于身前。
她则是侧目看向覃立，覃立被她吓得惊魂未定，见她看向自己，更是觉得自己要人头落地了。
她道：“覃太医，请嗅一下二皇子指尖。”
覃太医尚未上前，二皇子便道：“罢了。”
赵九笙松开手，再次拱手一礼，“微臣失礼。”
凌言叙哼笑一声，“赵医女笃定多的那一味药来自本皇子指尖？”
赵九笙抬起上身，平静且冷静的望着他，“闻医女自幼跟随她父亲学医，辨认百草不止，不会连百合都分辨不出，她最开始嗅到的只有她说的那几味，至于后来的百合，则是二皇子要回酒杯时，无意间掉落杯中的。”
有意无意，在场之人自是清楚。
可他们惊讶的是，赵九笙竟然敢就这么说出来。
纵然凌言叙不受宠，却也是朝臣面见都要拜见的皇子，她一介医女，竟敢说出来让他下不来台，她虽然长得美，可没长两颗脑袋！
纵然主子错了，在这种场合下也不能说错，她是一点也不懂吗？
另一边的薛衾莲看着这边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没有看错，她还揉了几次眼确认，竟真的是那个救命恩人。
凌言叙似笑非笑，“你都不曾亲自辨认就知那是百合，却又如此笃定站在闻医女那边，选择怀疑问题出在本皇子这里，你的医术又如何呢？”
赵九笙眉眼清冷的注视着他，“微臣与闻医女共事一月，她能在数十种打乱的药材中分类归置好，定然不会被一味百合给难住。”
“微臣自是信她医术。”赵九笙看了一眼闻思语，对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示意她安心。
闻思语感动的都要哭出来了，她方才怕的要死，以为自己出错，都想到自己是不是要被抄家灭族了。
听着赵九笙说话，她内心都安定不少。
“太医院的太医都曾为二皇子医治过，他们经验老道，微臣与闻医女乃是新晋医女，二皇子心存疑虑，亲自考验也无可厚非。”
凌言叙转了转酒杯而后放下，兴味十足的看着赵九笙。
“医术不错，脑子够好，胆子也大……。”他拖长了语调，转了转手腕，眼中露出几分玩味，“力气也大，不错。”
他起身看向皇帝，“父皇，儿臣想要赵医女为儿臣医治。”
皇帝压根没多瞧几眼这两名医女长何模样，就算再貌美，他也不可能存了心思把人昧进后宫，毕竟是苏砚尘提议女子入太医院的，他要人，苏砚尘那里他怕是难过得很，因而他根本没起什么心思。
甚至还心想，若是凌言叙能看上这医女，两人凑在一起，没准凌言叙还能多活几年，大手一挥就要应下。
岂料薛衾莲此刻站起身，急忙喊了一句，“赵姑娘。”
楚时河在薛衾莲站起来时，也起身了，待她唤出声后，便与薛衾莲一起跪拜在皇帝面前。
皇帝被她贸然打断还有些不悦，但见他们夫妇二人都跪在前面，想来也是有什么大事，便道：“镇国侯与夫人不必多礼，有事起身再说吧！”
薛衾莲磕了个头，“陛下，请恕臣妇无礼。”
皇帝笑道：“但说无妨。”
薛衾莲回望赵九笙一眼，才道：“臣妇四年前险些遇难，承蒙赵姑娘接生救命再造之恩，这些年臣妇与侯爷着人四处去寻都一无所获，竟不想这救命恩人，竟成了如今的医女。”
她此次站出来认她，一是若私下去见赵九笙认她，旁人难免揣测赵九笙进太医院是他们镇国侯府在后面托举，以后会轻怠她。
二是那凌言叙那病这些年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如今为难医女被赵九笙点破，便让她医治，这哪里是什么好差事，怕是以后要任他磋磨为难。
她认她救命之恩，就算还是要给凌言叙医治，他也不好为难她，因为今后镇国侯府将无条件为赵九笙撑腰。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还在为赵九笙方才的言行举止暗自揣摩是刻意为之，还是胆大心细，这会儿听到她竟给镇国侯夫人接生过，好些个都险些坐不住。
凌叙白怔愣的看着，她在四年前还救了薛衾莲母女？
她不仅救了自己，救了凌纤弄，救了蔺川，救了百姓，还在更早之前结下善缘，救了镇国侯夫人，她还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薛衾莲对她郑重又恭敬的拘了一礼，若非怕给她惹来麻烦，她是想要跪一跪这救命恩人的。
楚时河对她作了一揖，“姑娘大恩大德，楚时河铭记五内。”
赵九笙回礼，“侯爷，夫人言重了。”
皇帝方才对赵九笙的言行顶多就是惊讶，此刻听说还有这事，完全就好奇起来。
“楚夫人四年前得一女子接生，才使得母女平安，那位女子就是如今太医院的医女？”
“你看着不过及笄，四年前你就敢给人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