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波话锋一转 “留学生还好，一般都是去肯德基这种廉价快餐店
不过服务员工资很低，很多饭店甚至根本没有工资，全靠点头哈腰跟吃饭的人要打赏小费才有收入”
现在人还沉沁在人民当家作主的时候，一说点头哈腰的要钱，那成什么了，那不就是旧社会的奴才，社会最底层嘛
瞬时间大家都沉默不语，现在美国一家独大，很多人把美国当成天堂一样，包括各大院校的学子
“再怎么说也比国内挣的多，而且只要研究生毕业留着美国光明正大一个月赚几千美元”
常乃超强势想通过言语挽回面子
常乃超的好兄弟刘玉临也帮腔 “有些人就算想去美国刷盘子也没机会”
“你说什么” 顾落瞬间怒了
陈平波安抚道 “我们国家好不容易改造旧社会的陋习，这种活你跟他争什么”
所有人都抿笑
重点大学的学子都是天之骄子，而且刚出校门。猛然让他们去干旧社会点头哈腰的事，自尊心根本放不下
常乃超也知道现在说的没什么用，只会让自己在赵欣颖面前更丢脸，干脆回到座位上不再言语
陈平波想着常乃超家里要是把燕京的房卖了，给常乃超去美国花销，在美国打工十几年回来发现还买不了燕京的一个厕所，想想就好笑
同学的聚会不欢而散，陈平波拿着分配通知单回到家
铜锣鼓巷这地方他是既熟悉又陌生，原来的陈平波记忆对这里无比熟悉
但是陈平波却又实实在在第一次来这里，有种过年没赚到钱回到家的忐忑既视感
陈平波家住的是二进院子，住在前院进门右手边，一共三间房，厨房是后边搭起来的小棚子
一家五口挤在三间房勉强够住，但是随着儿女的长大就完全不行了
起初是老妈和姐姐一间，父子三人挤一起，后面大哥也进了轧钢厂，住宿舍不跟陈平波和他爹一起挤
现在大哥和姐姐都已经结婚出去住了，陈平波才总算有自己的单独房间
刚踏进院子没几步，老妈刘玉玲闻着声走出来
“分配到哪了？”
刘玉玲女士非常紧张陈平波的分配问题，实在是不得不担心
现在正是三角债问题的爆发期，80年代乡镇企业崛起，把国企的问题放大，现在正是国企老大难的时候
刘玉玲就怕把自己儿子分配到烂企业去，她在街道办工作，太清楚现在的国企是什么样的情况了
现在不少国企已经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分流已经开始，不少工人已经下岗
另外还有开不了工的，实际已经是和下岗没区别
“分到工商局了，下周一去报道”
一听陈平波的话，刘玉玲也有些差异，按道理来说分到市政部门，怎么也应该分到邮电局
“把通知单给我看看，按道理来说你的专业应该分到邮电局啊” 刘玉玲说出陈平波一样的疑问
“按道理来说确实是，但是他们也不按道理分配啊” 陈平波双手一张一脸无奈
“分工商也没关系，你是重点大学毕业，实习一过起步就是副主任科员，你妈熬了一辈子，现在快退休了也就一个主任科员”
刚想说几句，结果陈平波晃头晃脑四处看，完全没在听自己说话，顿时就来气
“赶紧回去洗手准备吃饭，你爸今晚在厂里吃，不用等他”
陈平波走进屋子，一台黑白电视开着，放着中央台
时隔多年再次看到黑白电视机，对于常年使用高清电视机，手机1080p显示以上的人来说，竟然有点欣喜
这年头娱乐方式实在是在少的可怜，对于常年手机不离手的用户，简直无聊到爆
不说别的，大部分人连手表都没有，看时间都得跑到有钟表的地方，才能知道准确是几点钟
晚餐还不错一份红烧茄子一份红烧肉，刚想拿筷子夹一份尝一尝，眼睛转一圈发现碗筷还没拿出来
“就知道吃，赶紧进去把碗筷拿出来，跟你爸一个德行，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跟个地主老爷一样”
陈平波赶紧进去拿碗筷，主打一个听话不吱声，但凡他回个嘴，立马能享受老娘的十倍返还
走进厨房一看，还有一份青菜，把青菜也跟着一起端出去，不然的话等着又是刘玉玲把唾沫星子喷脸上
等刘玉玲出来，陈平波已经摆好碗筷等她把饭端出来了
饭还没吃上，刘玉玲的唠叨又来了
“等进了单位一定要多听、多看、手脚勤快，一定要少说点话多学别人做事，少说少错……”一篇大论，稳定发挥中年老妇女的共同技能
陈平波一边夹菜不时回一句“嗯”
刘玉玲的方法不能说错，但也不能说对，方法看用在什么时间、地点、环境
刘玉玲说了一通，发现陈平波只顾着吃，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看着就来气
“吃吃吃，就知道吃，到底有没有在听？”
“听到了，你吃的盐比我吃的饭还要多，你不会害我的，我这不听着嘛”
陈平波一番抢答，把刘玉玲想说的话堵在嘴里没说出来
刘玉玲看着这小子以前会顶嘴，自己还能直接骂，气不过还能打，现在顺着自己说话怎么这么难受呢
陈平波看着盯向自己的老娘，一阵发毛，赶紧给她找点事干
“妈，我看你还是办理提前退休吧”
听陈平波突然放出这么一番话，刘玉玲放下碗来
“说说看，我为什么要提前退休” 刘玉玲一反之前的状态 倒是一脸平静的想听他说原因
“你看啊，现在你在街道办工资也没几块钱，退休后工资也少不了多少
现在我们几个也都工作了，也不需要家里边养着
另一个是，大哥家锦程、锦岚都要送幼儿园，花钱不少
你退休了直接给大哥看孩子就行
大哥大嫂夫妻俩一个月工资也没几块钱，要不是家里给他们小家庭补贴，大哥大嫂估计过的够呛
反正幼儿园也教不了什么东西，还不如给你带
你不是整天说想见自己宝贝孙子孙女，现在你给大哥大嫂带小孩，既享受天伦之乐之余，还能给大哥减轻负担”
还别说听着臭小子一讲，刘玉玲此刻也有些心动了
看来除了会顶嘴，读大学出来还是有点用的嘛，这个主意就挺不错的
原本轧钢厂的厂办幼儿园还在运转的时候，陈平波的两个侄子放在厂办幼儿园，不花一分钱
到89年末，厂里资金困难，实际上除了个别国企基本都困难，各种厂办福利设施停下运转，基本只剩个名字在，名存实亡
幼儿园也恰恰在这停止运转的单位之中
职工只能把小孩放到公办幼儿园中，一时之间国企职工开支大涨，但是工资却没涨几块钱
大哥大嫂都只是普通职工，两人工资加一块也没多少钱，闹饥荒倒不至于，但是肉肯定是吃不上几回
老爹老妈不时去看孙子之余，给小两口塞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