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来晚了?w?】
几个时辰后,在城外一处密林,一众东厂番子聚在一起。
孙云鹤冷声问道:“你们都打探出什么消息来了?”
几名东厂番子纷纷摇头:“千户大人,恕卑职们无能,这些百姓压根就不敢开口说话。”
孙云鹤眉头紧皱,这情况和自己遇到的一样。
就在这时,一名东厂番子从远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
孙云鹤抬眼望去,问道:“怎么样,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只见这名番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千户大人,卑职打探到了重大情报。”
孙云鹤顿时激动起来:终于有情况了。
这名番子接着气喘吁吁地说:“卑职今日在周边几个村子走访,发现这些村庄都有不少田地,但干活的人却很少。
卑职和他们套话,他们也十分抗拒。
最后卑职花了十文铜钱,从一个孩子口中得知,原本他们都是这一带的村民。
但就在两年前,来了一群人,拿着官府的地契,把这几个村庄的田地全部征收了。
村民们不服,告到知府衙门,结果知府说他们的地契是假的,竟当堂焚毁。
随后他们又去巡抚衙门告状,结果陕西巡抚刘策对他们好言安慰,说让他们先回去,稍后会给他们做主。
这些村民以为官府会为他们做主,谁知当天夜里来了一群官差,直接把周围三个村庄近八百村民全部投入大牢。
过了几日,那几个村庄的田地就都被人接收了。
这可把旁边几个村子的人吓坏了,又有不少人去城内告官,但去告官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有去无回,官府还说没见到人。
到最后,这些百姓手中的田地全部被抢占,数百百姓不愿沦为佃户,又告官无门。
便进城沿街乞讨,只留下少数百姓沦为佃户,为这些人耕作。”
孙云鹤闻言,点了点头,这和自己了解的情况基本一致。
这时,那名东厂番子再次开口:“卑职从那孩子口中得知,就在一个月前,那孩子跟着父母进城买东西,发现原本沦落街头的乞丐都被官府抓走了。
后来这孩子在城中遇到了一个同村沦为乞丐的孩子,从他口中得知,官府直接派人把这数百名沿街乞讨的百姓抓走,之后全部在城外坑杀了。
只有这名孩子当时贪玩,侥幸躲过一劫。
尸首就埋在距咱们二十里处。”
听到这里,孙云鹤双眼之中杀气腾腾,说道:“这陕西西安府官员的胆子还真是大得没边了。
如今朝廷钦差驾临西安,这些百姓为何不前去告状?”
那名东厂番子叹了口气,说道:“千户大人有所不知,就在咱们跟两位钦差大人进入陕西之前,官府已经上门警告过了,谁要是敢去打扰钦差大驾,就把他全家活埋了。
原本有几户人家打算到钦差行辕告状,结果还没走出村子,就被人抓了起来,最后几户人家都被活埋了。
剩下的百姓全都吓破了胆,便无人敢前去钦差行辕报案了。”
孙云鹤不禁感慨:“这还真是山高皇帝远,无法无天了。”
这时,又有两名番子从远处匆匆赶来,他们没打探出太多有用的消息,但最后发现强占这些百姓土地的人全部姓刘,是从江南来的,据说和巡抚大人还是亲族。
孙云鹤冷笑一声,说道:“立马返回城中,想办法把那名沦为乞丐的孩子找到,严加保护起来。
你们几人在城外去查找一下被坑杀和活埋那些百姓的尸骨,一有消息立马上报。”
一众东厂番子闻言,匆匆离开。
孙云鹤也赶忙返回钦差行辕,向温体仁和郭允厚汇报情况。
当温体仁和郭允厚听到这些情况后,温体仁直接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骂道:“丧心病狂,禽兽不如!
本官非要让这刘策九族死得很难看!”
郭允厚更是破口大骂:“天杀的刘策,简直是个畜生!
老夫非要把你祖宗十八代的祖坟都给挖了!”
就在这时,一名模样狼狈的东厂番子跑了进来,急忙开口禀报道:“启禀千户大人、郭大人,不好了!
兄弟们在搜查百姓埋骨之地时,被那几个村庄的恶仆发现了。
对方足足来了上百人,兄弟们还没来得及亮明身份,就被他们抓了起来,带回庄子里去了。
卑职见情况不对,立马先跑回来向大人禀告。”
听到这话,孙云鹤简直惊呆了,东厂番子居然被庄园里的恶仆给抓了,他在东厂干了这么多年,还头一回碰到这么离谱的事。
于是,他立刻转身,对着温体仁和郭允厚抱拳行了一礼,沉声说道:“温大人、郭老大人,卑职先去看看情况。
这些人如此无法无天,真不知他们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您二位还是先留在钦差行辕等消息吧。”
郭允厚刚想开口,温体仁却抢先说道:“既然如此,孙千户,那你去吧。
记得多带些人手,务必小心行事。
要是情况不对,立马撤回来。”
孙云鹤点了点头,随后匆匆离去。
这时,一旁的郭允厚开口说道:“温大人,咱俩应该跟着一起去呀。”
温体仁摇了摇头,说道:“郭老大人,咱们二人只要踏出这钦差行辕,立马就会被人盯上。
所以,咱们眼下要做的,就是待在钦差行辕之中,稳住那些藏在暗处的人。
剩下的事,交给孙千户他们去办。”
郭允厚闻言,叹了口气,骂道:“他娘的,这差事办得可真憋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郭允厚和温体仁听到动静,立刻向外走去。
只见一名身着便衣、鼻青脸肿的东厂番子,怀里还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模样狼狈不堪。
他身前站着数十名东厂番子,不远处则站着几名精壮汉子,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温体仁见状,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名东厂番子艰难地站起身,随后说道:“启禀温大人、郭大人,卑职奉孙千户之命,在城内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孩子。
这孩子是那些遇害百姓的唯一证人,卑职第一时间打算将孩子带到钦差行辕,不成想被人盯上了。
若非卑职跑得快,恐怕今天就和这孩子回不来了。”
听到这话,温体仁顿时脸色一冷,冷声说道:“这西安府的官员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把那几个人立刻给本官抓住!”
在场的东厂番子闻言,立刻冲了过去。
那几名汉子见状,刚想逃跑,东厂番子直接拔出腰间弩箭,纷纷朝几人射去,当场便将两人射倒在地。
随后,众人一拥而上,直接将刀架在几人脖子上,拖进了钦差行辕。
温体仁冷冷地盯着几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为何要抓这孩子?”
几名汉子闻言,一声不吭。
温体仁冷笑一声,转头对身旁的东厂番子说道:“把这几人带下去,好好拷问一下,把你们东厂的手段都用上。”
一众东厂番子闻言,立刻将几名汉子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传来凄惨的叫声。
……………
与此同时,在巡抚衙门内,刘策正坐在书桌前喝茶。
忽然,书房门被人猛地推开,只见幕僚闯了进来,神情紧张地说道:“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刘策闻言,面露疑惑:“怎么回事?
难道秦王府那边,十万两银子还摆不平?”
幕僚连忙摇头,说道:“大人,不是秦王府那边。
是刚刚下人来报,东厂番子近日在城外暗中调查,结果还真被他们查出了些消息。
先前那些被处理百姓的埋骨之地被他们发现了,当时情况紧急,下边的人直接把那几名东厂番子给捉住了。
还有,先前在城内乞讨的那群被‘解决’的百姓之中,有一名孩童没被抓到。
刚刚收到消息,东厂番子找到了这名孩子,在下立马安排人手去追,不成想还是晚了一步,这孩子被东厂番子带到钦差行辕了。
就连在下安排的人手都被抓了,如今这情形可怎么办呀?”
幕僚急得满头大汗。
刘策闻言,沉思片刻后,冷冷说道:“立马准备好替罪羊。
既然这钦差大人想要查,那就让他们查好了。
同时,给秦王府传个话,必要的时候让他们出面。
毕竟城外那么多良田,可不是本官一人的,他们秦王府还占了一半呢。”
幕僚面露难色,说道:“大人,可是秦王殿下向来只拿好处,从来不管事呀!”
刘策冷冷说道:“那你就直接去告诉王太监,本官要是被抓了,所有的事情都会抖出去,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秦王府虽然家大业大,但山西代王府可是前车之鉴。”
幕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点了点头,赶忙出门而去。
刘策面色平静,自言自语道:“你们尽管查吧,查到最后无非给本官定个治家不严之罪,还能拿本官怎么样?”
说完,便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孙云鹤带着几十名东厂番子火急火燎地赶到城外,径直朝着庄园扑去。
刚一踏入庄园,他便瞧见几名东厂番子正与几个人坐在一处,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作陪的几人还在殷勤地给那几名东厂番子斟酒。
然而,这几名东厂番子个个神情凝重。
见到孙云鹤到来,几名东厂番子赶忙起身,来到孙云鹤面前行礼。
孙云鹤原本以为会遭遇一场恶战,却没想到眼前竟是这般景象。
这时,原本陪坐的几人纷纷起身,朝着他走来,随后恭敬地行礼。
其中一位年约六旬的老者,恭敬说道:“这位大人,先前下边人莽撞无礼,得罪了诸位官爷。
老夫已命人将他们全部绑了起来,交由官爷发落。”
说完,老者一挥手,不多时,几十名庄丁模样的人便押着十几个人过来,这些人都被捆得结结实实。
孙云鹤冷冷地盯着在场众人,一言不发。
看着眼前这几十名精壮汉子,以及被押解过来的十几人,孙云鹤心中不禁暗自惊叹。
这些人身材魁梧、孔武有力,一看就绝非普通庄丁。
而且,被押解的十几人面无表情,既没有愤怒之色,也不见惶恐之意,显然是已经抱了必死之心,又或者他们笃定自己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孙云鹤想到此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随后问道:“不知庄主尊姓大名?”
老者抚着胡须,哈哈笑道:“老夫刘八良,是这刘家庄的庄主。”
孙云鹤闻言,点了点头,一挥手,十几名番子上前,直接将被捆绑的十几人押到跟前。
随后,孙云鹤冷冷说道:“我们走。”
说罢,便带着一众东厂番子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