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他们直接闹到了子时，人群才陆陆续续的散去。
沈舟要走的事情，其实也只有燕千霄，初凰和小狐狸知道。
小狐狸喝酒喝的多，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沈舟直接将人给抱回了寝宫。
等他再出来时，院中只剩下初凰一人了，她站在凉亭中，背对着他。
沈舟快步走了过去，随后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袋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
“符纸，用途都写在里面了。”
很多符纸还有冥七亲自画下的，威力很大。
“里面也有传音符，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随时传信于我。”
他要是能亲自来，便亲自来，若是不能，也能让人来帮帮她。
初凰接过，顿时一笑：“你考虑得倒是周全。”
沈舟也笑，他也不想考虑得这么周全，但是没办法，他心里也担心她因为他的缘故被暗杀。
即使，她是这凤临的皇。
而初凰则是将记录着他身世的竹简给递了过去。
“这是有关你小时候在凤临边境的所有事情，是右红亲自查的，绝不会有错。”
沈舟握着那竹简，霎时间，感觉心中有千斤重。
他这一年，不是没有想过亲自去查，可他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什么在阻扰着他，让他一直有意的忽略这一切。
初凰：“很遗憾，即使是朕，也无法探查出你真正的身世，但...”
“里面有一个人，你可以去找一找，他是将你带来凤临的人，朕已经将他的画像和全部信息都放在里面了。”
沈舟将那竹简直接放在了储物袋中。
初凰见状，问他：“不看看吗？”
沈舟摇摇头：“多谢陛下，但我想，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初凰：“让你连身世都暂时放下的人，在你心中，应该占据很重要的地位吧？”
沈舟也直言不讳：“是，四娘于我，很是重要。”
同时，沈舟也说了一句：“陛下，沈舟并非良人，若是可以，还请另觅良婿。”
初凰直接移开了视线：“你倒是很看得开。”
“你说，你欠了朕人情，愿意答应朕三个要求，这个话还作数吗？”
沈舟：“作数。”
初凰顿时笑了：“成，那第一个要求，朕要你一年后的今天，回到凤临来见朕。”
沈舟：“...”一年，又是一年，没完了？
“怎么？刚刚还说作数，现在就要反悔了？”
沈舟叹了一口气：“陛下，只有三个要求，你确定，要用来定一年之约吗？”
初凰也回头看他，那眼中的情绪很是复杂，沈舟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感觉。
“是，你应吗？”
沈舟笑了：“应，但若是我来晚了，必然是琐事缠身，但只要能来，我爬也爬来凤临见你。”
“行，仅你一人，朕不想看到别人。”
说着，初凰又想到了小狐狸：“当然，小狐狸可以，她很可爱，但除了你和她，旁人朕都不想见。”
沈舟挑眉：“行。”
初凰伸出手：“击掌为誓。”
沈舟伸出手，两人“啪”的一声，这第一个要求算是定下了。
初凰的眼睛里终于噙了几分笑意，她说：“走了。”
沈舟点头，目送她离去。
然而在她即将走出殿门的时候，她回了头。
月色下，沈舟看清了她眼中的不舍和怀念。
她说：“沈舟，我叫初凰，这是我第三次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不要再忘记了。”
说完，不待沈舟有所反应，她便转身离开了。
沈舟喃喃自语：“三次？”
初见时那次，这一次，还有哪一次？
但沈舟已经等不到答案了，那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在这凤临待了整整一年，说句实话，他真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赶紧提升实力，早一点离开。
但真的到了这一天，他反而有些舍不得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并排坐在凉亭下看星星。
自从前辈被冥七拉出识海后，就能在人间化形了。
不过只有沈舟能够看得到。
“前辈，你怎么来了？”
那白发女子并未回头，只是看向初凰离去的方向，问了一句：“一个人的心，真的可以装得下这么多人吗？”
沈舟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许是前辈是他不认识的人，所以，沈舟说起真话来，没那么多顾虑。
“前辈，人的真心，用一次，少一次。”
“我也曾毫无保留的爱过一个人，那个时候我也只要她，可换来的，却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沈舟自嘲一笑，顺手拿了一瓶储物袋里的存着的酒，打开就灌了几口。
他没注意到，白发女子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握紧。
他没等到前辈的回答，于是目光落在了她的满头白发上。
“前辈的白发，是与生俱来的吗？”
“不是。”
那年，夜忘川，一夜白头。
是她永远都不想回忆的痛苦时刻。
不过，好在，她还是将人救回来了。
快了，就快了，那个人只要能够找回记忆，她也就消散于这天地间了。
有时候她也想多陪陪他，可被困识海，只能看着他爱上一个又一个的人。
“沈舟。”
“前辈？”
记忆中，前辈从未这般郑重其事的叫过他。
沈舟衣襟正坐，抬眼看她。
灵体，是触碰不到的。
但也不一样，冥七说过，他如今的身份，是能碰到阴间的魂魄的，但前辈只有一魂，所以...
他试着伸出手，有些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的衣袖，碰到的却是空气。
说不清什么感觉，他心中莫名有些空洞。
白发女子的视线没有挪动过半分，依旧很平淡的看着她，眼眸中没有多余的情绪。
她说：“你怎知...你曾爱的那个人，未曾全心全意的爱过你呢？”
就这么一句，让沈舟的心顿时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
原来，提及谢晚之，他心中还是会有点波动啊。
只是，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更别提，他做了那么卑劣的事情，害她灵核尽碎，且永远失去了玄冰剑。
“是吗？”
“那很可惜了...”
沈舟心中有气：“我恨她。”
恨吗？
白发女子缓缓转头，看向远处的星辰，藏在衣袖下的手指深深嵌入掌心。
她呢喃一句：“恨也好...”
恨比爱长久。
小舟。
起码，此刻你只恨我一人，我与旁人，依旧还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