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记耳光清脆响亮，如惊雷劈碎寒冰，回荡在死寂的大殿中，久久不散。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保持着前一秒的神情
万妖殿弟子闭目不忍的绝望，龙人族幸灾乐祸的讥诮，雷鸣嘴角疯狂的弧度，焚天龙王与龙浩对峙的凝重
全都凝固在脸上，如同拙劣的壁画。
直到银月狼狈坠地的闷响传来，众人才如大梦初醒。
“他……他没跪？”
“反而……扇了银月一巴掌？”
“幻觉！一定是银月的幻术还没散！”
有弟子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剧痛传来，眼前景象却丝毫未变—
场中，秦言傲然挺立，赤袍纤尘不染；
远处，银月趴伏在地，月白长裙沾满尘土，左脸颊高高肿起，嘴角血迹刺目。
不是幻觉。
银月的幻术……真的失效了！
“怎么可能？！”一名龙王谷长老失声惊呼，“幻月天龙的灵魂幻术，连四重天修士都要忌惮三分！
这乌莫神魂再强，也不过天极境，怎可能完全不受影响？！”
“除非……他身怀抵御幻术的至宝！”
“或是修炼了某种古老的神魂秘术！”
猜测如沸水般翻腾。
银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左脸颊火辣辣的剧痛让她浑身颤抖，但更痛的是心中的骇然与屈辱。
她死死盯着秦言，银月眸子月华明灭不定，声音因惊怒而扭曲：
“你……你为何不受幻术影响？！”
这是她自觉醒幻月天龙血脉以来，第一次失手！
在龙人族中，除了排名第一的金日能以绝对力量强行破开幻境外，
其余所有人，包括暗星、天云，都无法完全免疫她的幻术！
便是王者境长老，稍有不慎也会中招！
可眼前这个火焰雀……竟对她的幻术视若无睹？！
秦言看着银月，没有回答。
他当然不会说
识海深处，一轮由“天星观想图”凝聚的古老星辰虚影正静静悬浮，星辰散发出的清辉如无形屏障，
将一切幻术、魅惑、神魂冲击尽数隔绝在外。
天星观想图，专修神魂，观想天星，凝练不灭星魂。
此术虽非攻伐之术，却对一切神魂攻击有极强抗性。
莫说银月只是拥有一丝幻月天龙血脉，便是真正的幻月天龙亲至，也未必能轻易撼动他的星魂。
但这些，是“秦言”的秘密，不是“乌莫”的。
他只能笑而不语。
这笑容落在银月眼中，却成了最刺骨的嘲讽。
“我不信！”
银月嘶吼，银月眸子中月华再次暴涨！这一次，她不再保留，体内幻月天龙血脉疯狂燃烧，
双眸化作两轮真正的皎月，月华如实质洪流，汹涌扑向秦言！
“幻月……天瞳！”
月华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涟漪，仿佛要被拉入永恒的幻梦。
周围观战者即使相隔百丈，也觉神魂摇曳，眼前幻象丛生，不得不拼命守住心神。
而处于月华洪流正中的秦言
依旧未动。
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赤金眸子平静如古井，任凭月华冲刷，周身连一丝气息波动都无。
仿佛那足以让王者失神的恐怖幻术，只是一阵清风拂面。
三息。
五息。
十息。
月华渐弱。
银月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显然已透支过度。
她死死盯着秦言，眼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
“为什么……为什么……”
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崩溃的颤抖。
秦言终于开口，声音平淡：
“还要试吗？”
银月浑身一颤。
但她不甘心！
她是龙人族第二天才，是幻月天龙血脉的继承者，岂能败得如此不明不白？！
“跪下！！”
她嘶声厉喝，一步踏出，竟直接冲到秦言身前，银月眸子几乎贴到秦言脸上，
月华化作实质的音波，如万鬼嘶鸣，轰入秦言耳中！
这是最后的手段
近距离以血脉本源催动幻术，便是一块顽石，也要被震碎神魂！
然而——
秦言只是微微皱眉。
然后。
抬手。
又是一巴掌。
这一次，他不再留手。
金乌神体的恐怖力量灌注掌中，手掌划过空气，带起刺耳的音爆，如赤金天碑，狠狠扇在银月右脸！
砰——！！！
银月整个人如被洪荒巨兽撞中，瞬间倒飞出去！
人在半空，鲜血狂喷，右脸颊彻底变形，龙鳞崩碎，连银月龙角都出现细微裂痕！
她重重砸在百丈外的殿墙上，将墙壁撞出一个人形凹坑，而后滑落在地，瘫软如泥，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败。
彻彻底底的败。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那瘫在墙角的银月，又看向场中缓缓收手的秦言，
大脑一片空白。
幻术无效。
近身强攻，被一巴掌扇飞。
龙人族排名第二的天才，在秦言面前，竟如三岁稚童般……不堪一击！
“哈……哈哈哈……”
焚天龙王最先反应过来，仰天长笑，笑声中满是压抑不住的狂喜与畅快：
“好！好！好！”
“乌莫！本座果然没有看错你！”
对面，龙浩脸色铁青，眼中惊怒交加，死死盯着秦言，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银月……竟然真的败了！
而且败得如此凄惨，如此……滑稽！
“为什么……为什么……”
银月瘫在墙角，挣扎着抬起头，肿胀变形的脸上写满崩溃与疯狂，嘶声质问：
“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为何能完全免疫我的幻术？！”
秦言依旧没有解释。
他只是缓步走向银月，脚步声在死寂的大殿中清晰可闻。
银月眼中终于露出恐惧。
她擅长的只有幻术，体魄与近战武技在龙人族中堪称垫底。
如今幻术无效，她在秦言面前，与待宰羔羊无异！
“你……你要干什么？！”她声音发颤，试图后退，却牵动伤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秦言走到她身前五步处，停下脚步，低头俯视着她，声音平淡：
“认输。”
银月浑身一颤，嘴唇哆嗦。
认输？
当着两族所有长老、弟子的面，亲口认输？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但……不认输，又能如何？继续打？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我……”银月眼中挣扎，最终被求生的本能压倒，嘶声道：
“我认输！”
三字出口，她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泪水混合着血水滚落。
秦言这才收回目光，转身，看向龙人族队列。
他的目光掠过惊骇的惊雷、天云，掠过凝重的暗星，
最终……落在了那始终闭目养神的金发青年身上。
熔金般的眸子，不知何时已彻底睁开，正静静注视着他。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
没有火花，没有威压。
但整座大殿的空气，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龙人族排名第二，不过如此。”
秦言开口，声音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
而后，他抬起手，指向金发青年，一字一顿：
“你，来与我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