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由三大管理局共同策划，502小队从旁协助的任务落下帷幕。
经由一次集体跃迁后，管理局舰队穿过帷幕，有序撤离。
至于无序者文明……
可能是在重整旗鼓，可能是在做战术调整，也可能是因为行星大炮的毁灭而陷入内部混乱。
无论如何，他们并未派出舰队上前阻拦。
随着殿后的家电城舰队钻进帷幕，跨越世界的裂隙缓缓合闭，宇宙深空再次恢复到往日里寂静空洞的状态——这片经由无数能量洗刷过的星区恢复了原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而在遥远星系内，一座漂浮在行星大气层外的港区堡垒深处，无序者局长正凝视着裂隙闭拢的画面。
四周的管制人员急急忙忙地来回奔波，其中一人举止紧张地来到她身边：“局长，帷幕裂隙才刚闭合不久，我们要不要……”
话到这里，管制人员顿了顿：“要不要立刻撕开帷幕，派遣舰队追过去？”
“没有那个必要。”无序者局长嗓音低沉，面具下的目光直直地望向宇宙深空，“贸然追进，我们就会变成遭遇埋伏的一方。”
“难道就这么让他们离开？”
“暂时来说，是的。”无序者局长回头看向那名管制人员，“我们这次的战损情况如何？”
管制人员闻言一怔，急忙在脑海中审阅数据，老实汇报：“如果只论舰船损耗，此次派遣出去伏击的舰队仅有六台幸存。”
无序者局长反应平平：“如果要将损失舰船全部补充回来，需要消耗多少资源？”
管制人员想了想；“年纳米合金产量的0.6%，其他资源可以由【黄袍】提供，可以忽略不计。”
“0.6%还在可接受范围内。”无序者局长点点头，“边境的情况越来越糟，现在不是吝啬的时候。”
“但是星轨008号行星被毁。”管制人员的语气相当不安，“这才是此次事件中最大的损失……”
舰船的损失固然值得惋惜。
但真正能让无序者感到不安的，还是行星大炮的毁灭。
作为【黄袍】麾下的21颗行星级防卫炮垒之一，【星轨008】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无序者局长静静地望着窗外，过了几秒才打破沉默：“至少星轨008处在【黄袍】内部，而不是边境，短期内不会影响到我们的防御工程。”
“您的意思是就这样放着不管？”
“我们没有多余的产能去重建星轨008，【黄袍】范围内也不存在其他合适的星球。”
无序者局长呼了口气，“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接受现实。”
“您……说得对。”
管制人员低下头，有些不甘地握紧拳头，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看着管制人员心绪繁重的模样，无序者局长沉默两秒，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这个仇，我们已经记下。”她平静地开口，“这一次，是我们吃了亏，但下一次，他们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管制人员抬起头，面具下的眼睛里闪着微光：“您已经想好如何反击了？”
“不是已经想好，是已经开始了。”无序者局长淡淡地笑了笑，“种子已经种下，只是距离开花结果，还需要一点时间。”
……
……
帷幕之间。
窗外是疯狂穿行的色彩乱流。
方九坐在右眼号战列舰的主控大厅内，悠长而疲乏地松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打仗和冒险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反正方九去各种异常地带到处浪的时候，基本没啥心理压力。
结果这次和无序者干仗，给方九整得怪紧张的。
不过比起方九，参与这场作战的其他管理局成员要紧张得多。
成功达成预期目标，完事舰队还没有大规模损失，完全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任务。
结果此时的通讯频段里，别说是欢呼庆祝了，连一点人声都听不到。
“好安静哦。”
莉雅趴在方九怀里，有点不太适应，“大伙怎么都不说话啊，咱们这场战役怎么说都算是完美凯旋吧？这通讯频段里的氛围僵得好像我们全死光光了似的。”
“毕竟和无序者的科技代差太大了吧。”方九倒是能理解众人的想法，“又是超光速打击，又是空间锁定，还有超猛的行星大炮……正常人看了都会沉默的。”
莉雅眨巴一下眼睛：“我就觉得还行啊。”
“你不算人。”方九顺手搓了搓莉雅的毛刷，“而且说实话，这次任务过程可以说是又惊又险，最后没翻车纯粹是运气好……如果相同的情况再来一次，结局还真不好说。”
无序者的军事科技确实有些超乎想象。
方九也没想到难得重回一次老家，家乡的科技水平就已经迭代到如此先进的地步。
只能说这种科技大爆炸的速度，真的很有“人类”风范。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玲的私人通讯传了过来。
方九按下接通键后，陆玲明显疲倦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任务完成了，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舰队损失了多少？”
“损失……倒是不多。”方九看了眼怀里莉雅给自己亮明的数据，“巡洋舰严重受损一艘，轻度受损三艘，护卫舰坠毁31台，驱逐舰9台，整体舰队损耗……大概10%不到点吧。”
“不愧是你们。”陆玲由衷地羡慕和佩服，“三方管理局此次的舰队损失率都超过了35%，战列舰加起来一共坠毁了6台，虽然远远低于预期，但仍然是不小的损耗。”
方九思考了一下：“那你们预期是多少？”
“60%~70%。”陆玲的回答很干脆，“这注定就是一场损耗巨大的战役，但是多亏了你们，在损耗仅有预期一半的情况下就圆满完成任务。”
“是吧是吧！”莉雅听到这话就乐呵起来，“那你可得好好犒劳犒劳我们，磕两个就没必要了，来点实在的，比如送点材料啦，搞点高级食材啊，或者找几个着名歌星来我们这办个演唱会啥的，还有……”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方九就把莉雅丢飞盘似的甩了出去。
“你别听她瞎说。”方九瞥了眼飘在半空双手叉腰，满脸不爽的小东西，朝陆玲说道，“我们又不是为了什么酬劳才来帮忙的——我们现在是正经组织，保护世界和平，守卫人类安全的那种。”
虽然人类好像在对面。
陆玲思考了一会儿：“但是根据我们曾经签订的那份合同，管理局必须向您支付一些资金或者道具。”
方九这才想起来还有这茬，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我现在也不缺钱，你们看着给个几百万就差不多了，或者意思意思弄个五六千万，到时候你打给我一个亿我还得想想怎么花，要不要用那四五个亿弄个公司啥的……”
其他人在后头听着直眨眼睛。
怎么这数字还越来越大呢？
陆玲自然也是听出了方九话语里的潜台词，不禁笑了笑：“你可以放心，东西一定会让你们满意。”
“那就行。”
方九也笑了笑，随后慢慢板正脸色，语气也严肃起来，“所以，你们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第一次反攻，姑且可以称得上是成功。
问题在于管理局的下一步行动。
“这次作战让我们认清了敌我差距。”陆玲并未对这份差距视而不见，“想要进一步扩大作战规模，我们必须对现有的军事力量体系进行全面改造。”
方九点点头。
三大管理局舰队的水平其实不低。
但是比起无序者来说，还是差了大概两三个档次。
“目前有想好如何改造吗？”方九问道。
“我们会马上举办一场三方会谈，召集三方管理局的最高负责人，一同商讨强化计划。”
陆玲捏着下巴，若有所思，“根据我们的推断，无序者恐怕不能轻易穿过帷幕发起进攻，因此掌控主动权的是我们这一方，这说明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进行太空军事领域的迭代。”
方九想了想：“就是要暂时发育一段时间是吧？”
陆玲：“是的。”
继续盲目进攻是愚钝之举。
通过此次作战，管理局不仅破坏了一颗行星大炮，还借此机会了解到无序者的科技水平。
因此，陆玲决定尽量拉近双方的武器代差，再去考虑下一步计划。
换句话说，接下来双方都要休整一段时间。
事实上，方九的想法和陆玲非常相似。
诚然，家电城舰队的强度要高于管理局舰队，能跟无序者舰队正面抗争。
但是在面对行星大炮这种特别夸张的重型武器时，家电城舰队的火力还是稍逊一筹。
方九又是个传统的火力不足恐惧症患者，这种勉强能跟对手势均力敌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挂断和陆玲的通讯后，方九一本正经地看向众人。
“我寻思我们也得再强化一下舰队。”
“我寻思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莉雅飞回到方九大腿上，俩机械臂戳了戳方九的腰间肉，“咱们这舰队刚刚才成型，你这么快就要强化迭代，把我当隔壁那个有四次元口袋的大蓝胖子整呢？”
“你就说能不能整吧！”
“不能！”莉雅仰着脑袋，“没新材料怎么整？除非你再去抠点新鲜的材料出来。”
方九原本还没啥头绪的，一听这话才反应过来，猛地一敲手掌，“你这么说我们还真有些新材料……好啊吧也不算新，但是之前好像都没怎么用上。”
莉雅：“是啥？”
“末日时钟啊。”方九乐呵地朝莉雅一顿比划，“那玩意能硬抗以太冲击而不坏的，强度高得离谱，我们想个办法把末日时钟套舰队外面，要不然直接把末日时钟绑在舰首，遇到敌人就全力冲刺过去跟对面拼刺刀……”
杨柳、大壮听着一愣愣的：“？”
这个办法就很领导……
而莉雅听完这番话，一点表情都没有，直勾勾地盯着方九。
方九被小东西那眼神看得有点不舒服，疑惑地问道：“咋了？这办法不行啊？”
莉雅迟疑半秒：“这办法理论上可行，但是你看看你后面呢？”
方九回头一看。
坎蒂丝抱着老教皇玩偶，呆呆地站在方九背后，嘴巴微张，目光呆滞，好像灵魂已经飘去了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