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陈延沉默了几秒。
而后,抬头看向老侯爷,唇轻启,“我如今已经是秀才了。”
老侯爷闻言,猛地抬起头,神色震惊。
“秀才!?”
他不敢置信的反问道。
陈延点头,“恩,我今年下场了。”
老侯爷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很复杂,但更多的情绪是震惊和欣慰。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可见老侯爷的欣慰。
想到延儿说出这般话时,面上神色淡然,没有一丝矜傲,仿佛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可按照他对延儿的了解,三年能够学到这个地步,真真称得上一句天赋异禀了。
老侯爷心中的震惊无法言说。
想到逍儿今年下场后,只考到了童生,折戟在了院试第一场,老侯爷心中感慨更多。
一样的学习时间,不一样的师资教学。
要说最有优势的应当是逍儿才对,但偏偏,延儿竟比逍儿走得还要远。
即使他是逍儿的亲祖父,也不得不承认,或许延儿比逍儿更加适合科举这条路呢。
这么说的原因不止是在读书科举上,也在于两人的性子上。
逍儿终究是太稚嫩了,延儿似乎在经过那件事后变化了很多,人也更加成熟稳重了。
“你爹娘有你,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这是老侯爷的真心话。
陈延没回应这话。
心中却不这样认为。
他觉得老侯爷说反了,因为有了爹娘,所以他觉得自己才是最有福气的那人。
但这样的话,没必要与别人说,他自己知道便足够。
想了想,老侯爷试探着问道,“延儿啊,你和太子殿下是怎么认识的?”
问了,但他也不确定延儿会不会回答,但,他还是好奇。
陈延抬眸看了一眼老侯爷,见他眸子清明,眼中是纯粹的好奇。
他也没打算隐瞒,毕竟太子殿下曾经在梧州府临川县遇难一事,老侯爷这样的地位的人想要查清楚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事儿在大梁的权力阶层也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大概他们是不知道当初救下萧珩钺的人究竟是谁?
不然,不会有这般疑问。
陈延下意识就相信,他将实话告诉老侯爷,他也不会说出去。
不过,即使他说出去了,这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毕竟,如今的陈家三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对付的了。
所以,他没隐瞒,实话实说,
“意外救了太子殿下。”
这话一出,老侯爷自然瞬间联想到了更多。
太子之前遇难一事,他自然知道,甚至还派人去打探过,但是最后查到临川县便断了消息。
明显是有人故意在阻拦查探。
不止他查了是这个结果,朝中不少大臣去查了都是无功而返,最多只能查到临川县当年的县令,最后只得不了了之。
能够阻拦他们的查探的人,不是帝后就是太子殿下,但众人都一致认为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这是并不想朝中大臣知道救他之人是谁。
意识到这个,哪里还有大臣敢不怕死的去查探啊。
但万万没想到,救了太子殿下的人竟然是延儿!
这让他属实震惊不已。
怪不得!怪不得太子会送延儿这么大的宅子。
也难怪,延儿会来应天府出席太子殿下的大婚。
救命之恩嘛,不对,太子殿下那样的性子是能因为一个救命之恩便与延儿联系到现在的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
老侯爷下意识的又开始否定。
不过,太子殿下这般做的目的确实可以有效的保护延儿一家不被打扰。
这其实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那些打算和太子殿下攀上关系的人可不少,要是之前当真知道了延儿就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那怕是没有一个安生日子了。
最重要的是,太子殿下的对家,若是知道了是延儿救下的太子殿下,那恐怕会对其不利啊。
太子殿下一是不想让延儿一家被打扰,二是不想他们遭遇危险,所以才封锁了一切消息的。
老侯爷觉得自己真相了。
帝后未对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做出什么赏赐等举动,恐怕也是太子殿下的功劳。
毕竟,按照一国太子殿下被人所救,那救命恩人怎么着,也会被帝后奉为座上宾的。
“这话,你千万别再和任何人说,太子殿下的对家……不少,这对于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你也放心,祖父不会和任何人说的,侯府里的人,祖父也不会说。”老侯爷怕他被别人随便一问,便抖落出来真相,忙不迭的提醒道。
闻言,陈延嘴角微勾。
他看人果然没错,他不会说出去。
“嗯,我知道的。”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些别的,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老侯爷便提出了告辞。
“有事儿记得让人来侯府找我……也不用去侯府,你直接让人去春熙路五十六号那三进宅子告诉那边的仆人一声,我就会过去,延儿,你永远都是祖父的孙子,若有事儿,不必一人扛着,你有祖父呢。”
说罢,便从怀中拿了一个木盒子出来,递给陈延。
“呐!这是祖父给你的,你千万收下。”
“我不用,您……”
“拿着,若是不要,那你便丢了吧,还有,哪日要离开应天府……和祖父说一声啊。”
说罢,怕陈延将木盒子推过来,忙不迭的转身离开了。
陈延无奈的看着桌面上的木盒子,随手拿起来,跟上去,“我送您。”
看着老侯爷离开的背影,陈延低眉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府里。
打开木盒子一看。
嗯,和他想的大差不差,是银票。
两万两。
这不是个小数目了,即使对于侯府来说。
虽然如今这笔银钱对于他来说不算多,但这是老侯爷的心意,还回去倒是会让人伤心。
所以,陈延没打算还回去。
老侯爷的好,他自然会记着。
陈延将东西放好,也打算出门了。
这时,赖老四和陈武也凑过来了。
“听说,有一个老人家来了,是不是镇远侯府老侯爷?”
赖老四八卦的询问。
陈延点头。
“算着都是他。”看了看延哥儿刚才拿的盒子,赖老四眨眨眼道,“他又给你送东西了。”
这还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陈延看了赖叔一眼,“看到了还问,废话多。”
“嘿!你小子,不尊老!算了,懒得和你计较,我是想说,那老头对你倒是挺不错的,你别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嘛,这样,那老头肯定很伤心的。”
“我怎么不知道赖叔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善良了?”
“什么话,我这一直善良的好不好,那老头看着也没几年了,我是怕你日后后悔对他的态度。”
“行了行了,你今儿个咋这么啰嗦,今儿个不去茶楼听书了?”
这几日,师徒俩可当真是潇洒得很,反正生活比他过得有滋有味多了。
羡慕,陈延已经说腻了。
不是看戏就听书,不然就是去斗蛐蛐。
听到这话,赖老四“嘿嘿”一声,伸手朝上,“这不是没资金了嘛,乖儿子,支持点嘛!”
陈武在一旁简直没眼看。
摸着瘪的史无前例的荷包,他顿时目光幽怨的看着自家师父。
他师父花钱真的比三婶好不到哪儿去。
陈延:他说怎么今日没着急忙慌的出门,原来是没银钱了。
“等着。”
话落,陈延进去屋子,不一会儿又出来了。
递给赖老四一个木盒子,他淡淡说道,
“这是五千两,自己省着点花啊,在应天府这几日,就只有这点银钱了,多了没有。”
来了应天府,陈延才发现,自家这个干爹还花钱比他可厉害多了,得给他一个限制限制,不然真成败家的了。
“嘿嘿,谢谢乖儿子孝敬干爹我,小武,走了。”
这点银子足够了。
乖儿子对他还是很大方的。
陈武也扬起了笑容。
有银子了,又能好生的跟着师父享受了。
又是忙碌的两日,事情总算是结束了。
这忙碌期间,萧珩钺也时常过来作坊看他们制作。
陈延觉得,他主要是无聊,过来打发时间的。
这日,陈延去了东宫。
他打算向萧珩钺辞行了。
没曾想,遇到了同样前来与太子妃告别的顾甄。
只能说,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了。
这些时日,陈延都没有空去找顾甄,当然,顾甄也没空过来找他,因为她外祖家秦国公府在继秦蘅芜这个太子妃大婚后,接着又办了一桩喜事儿,她跟着忙上忙下,根本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