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队长的立场？”
朽木白哉眉头微蹙，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追问道：
“那如果是以您自己的立场呢？”
特别点明以队长立场支持，这在他这种玩弄权术的贵族看来，几乎就等同于“我不支持，我只是在随大流”。
实际上，他并不在乎蓝染内心真正支持谁。
因为经过刚刚家族内部的紧急商议，他和朽木家已经做出了决断。
无论如何，都要坚定地站在罗斯这边。
这不仅是因为罗斯在露琪亚的问题上伸出了援手，更是因为根据朽木家内部的情报分析网推测，中央四十六室那边极有可能出现了巨大的变故。
甚至他们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整个四十六室，很可能已经被山本总队长为了维护旧秩序而秘密软禁，甚至完全控制了。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为何四十六室会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发布如此激进且针对性极强的处刑命令，这完全不符合那群老家伙以往的风格。
如果真是山本总队长在背后操盘，那这就是一场针对新势力的清洗。
之前朽木家已经站队了罗斯，如果这次不继续坚持，怕是后果会比四枫院家还要凄惨。
“以我自己的立场吗...”
蓝染放下茶杯，眼神变得幽深而冷漠，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事：
“朽木队长，我就明说了吧。我对谁来坐总队长的座位，其实并不感兴趣。”
“山本总队长也好，罗斯队长也罢。无论最后是谁胜出，对于我和五番队而言，日子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只要不影响我对队务的处理和书法爱好的培养，谁掌权，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这番话虽然冷漠，却透着一股极致的清醒。
朽木白哉听懂了。
这是要彻底保持中立，两不相帮的意思。
不过仔细想想，这确实是最符合蓝染利益的选择。
如果露琪亚和朽木家没有深陷这场漩涡之中，如果他也拥有蓝染这般深不可测的实力，他大概率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作壁上观，等待尘埃落定。
实力，才是中立的最大底气。
如果没有昨日那一战展现出的强横实力，这种墙头草的行为只会同时得罪两边，后果等同于今日的四枫院家。
但现在不同了。
昨日蓝染在面对强敌时主动出战，甚至身负重伤的表现，已经为他在双方阵营那里都赢得了足够的政治资本。
这样哪怕他在接下来的内斗中划水，谁都没办法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什么。
“蓝染队长，您的态度我明白了。”
朽木白哉微微颔首，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既蓝染不会在背后捅刀子，那么此行的目的便已达到。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转身离去。
朽木家的家教向来讲究礼尚往来，有恩报恩。
今日深夜冒昧造访，本就多有打扰，如今更是探听到了对方的立场。
作为回报，也为了维持这份微妙的默契，无论蓝染问什么，他都会选择回答。
蓝染自然是看出了朽木白哉的意思，嘴角那抹笑意微微加深，视线看似漫不经心地掠过黑崎一护藏匿的那片阴影，随后语气平静地问道：
“朽木队长，这么说来，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彻底倒向罗斯队长了吗？”
今天由于四枫院家的意外，朽木白哉亲自下场剿灭了四枫院家。
在外界看来，这几乎已经等同于明牌站队罗斯。
但政治这种东西，只要没有最后摊牌，总归还是有回旋余地的。
毕竟露琪亚只是朽木家的养女，而不是从出生开始就姓朽木。
“没错。”
朽木白哉没有丝毫掩饰，他的声音冷得像一块坚冰，却也硬得像一块磐石：
“如果三天后，中央四十六室依然坚持要对露琪亚行刑，那么我会在行刑仪式开始前，亲自强闯四十六室，让他们收回想法。”
这句话的分量极重。
身为六番队队长兼朽木家家主，公然强闯贵族最高司法机构，这无异于向整个旧秩序宣战，也是彻底断绝了所有的退路。
“这样一来，以山本总队长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恐怕绝不会善罢甘休呢。”
蓝染轻笑出声，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那场惊天动地的师徒对决。
“山本总队长...”
朽木白哉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
“他已经老了。不仅仅是年龄，更是他的思想与固执。他的存在，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然成了阻碍尸魂界继续发展的最大绊脚石。”
这并非为了迎合罗斯的场面话，而是朽木白哉观察许久之后得出的肺腑之言。
罗斯代行总队长权力的这些年，是护庭十三队自创立以来发展最为迅猛的黄金时期。
仅仅数年光景，护庭十三队的规模便壮大了不止十倍，整体战力远超过去千年的积累。
更重要的是，随着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曾经死气沉沉的流魂街重新焕发了生机，整个尸魂界都在朝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欣欣向荣方向狂奔。
很多贵族因为特权被削弱而憎恨罗斯，但朽木家是个例外。
作为五大贵族之首，朽木家从不屑于依赖那些腐朽的特权苟延残喘。
他们千年来奉行的家训很简单。
朽木家之所以高贵，是因为每一位朽木家的族人都比常人更加优秀、更加努力、更加严于律己。
如果因为护庭十三队的发展和时代的进步，朽木家被甩在了身后，那只能说明朽木家已经腐朽，理应被历史淘汰。
相反，朽木家的所有精英都坚信，只要顺应这股发展的浪潮，凭借家族深厚的底蕴，他们完全可以乘风破浪，让家族在这个新时代变得更加繁荣昌盛。
这，才是朽木白哉选择罗斯的真正底层逻辑。
“原来如此，真是令人钦佩的觉悟。”
蓝染轻轻鼓了鼓掌，脸上的表情依旧温和，只是那双眼眸深处却藏着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深邃：
“那么，请容我再冒昧地问最后一句。认为‘总队长已老’这个观点，仅仅是朽木家的意思，还是罗斯队长的意思呢？”
这个问题看似随口一问，实则暗藏玄机。
虽然在朽木白哉听来，这只是在打探罗斯的态度。
但在蓝染那隐藏极深的真实一面看来，这个问题本身就充满了绝妙的讽刺。
何其可笑，又何其精彩啊。
罗斯，这个虚王宫至高无上的王，如今竟然在众望所归之下，几乎要名正言顺地登上死神总队长的宝座。
他不仅赢得了几乎所有平民死神的狂热拥戴，甚至还获得了尸魂界最强大的贵族，朽木家和志波家的全力支持。
用死神的制度来统治死神，用尸魂界的力量来对抗尸魂界。
真不愧是罗斯阁下啊。
这手棋，下得简直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