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小子。”
曹震对着曹泰招手,“到叔这边来,叔有话要问你。”
还没有从志向一词中缓过来的曹泰。
闻声愣愣的扭头看向曹震,然后有些不明所以的走到曹震的身边。
“叔,您有什么话要问我啊?”
“其实也没什么。”
曹震伸手搂住曹泰的脖子,压低身子凑近了轻声说,“你也知道的,叔其实不太喜欢秦淮河上的这些调调。”
“就是这段时间暗门子之类的,叔去的多了,腻了。”
“这忽然想着换换胃口,尝尝些酸秀才的玩意,按照顺子的说法就是换个口味,尝尝细糠。”
“以前吧,叔在这秦淮河上,其实也有些关系不错的熟人。”
说到这里曹震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几抹追思。
秦淮河上的花船,上面装着的,大部分都是所谓的清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犹抱琵琶半遮面,逗得你心痒痒,却又说什么卖艺不卖身。
都他娘的在秦淮河上的花船弹琴唱曲,说什么卖艺不卖身,骗鬼呢?!
他曹震就是看不惯这些个脱裤子放屁的事。
直截了当不行?
大开大合不行?
有那功夫,他都好几个来回换人了。
虽然吧,这花船上的模样一个比一个长的漂亮,但身板却也是一个比一个窈窕。
可终究是不对曹震的胃口。
没胸没屁股,一点意思都没有,哪有身材丰腴的半老徐娘有味道?
而恰巧正好的是,以前那些在秦淮河上争奇斗艳,但后来因为年岁逐渐门可罗雀的女子,找不到良人为其赎身,自己又无处可去。
没有办法只得转变一下身份,变成以往自己最厌恶憎恨的老鸨。
能去秦淮河的,那都是自诩风流的文人才子,想要的都是风华正茂,自然对于这些残花败柳没有什么兴趣。
可是曹震他不一样啊。
什么残花败柳,那是秋后的果子正当时!
不知道什么叫好坏的货,不知道什么才叫滋味的活,有眼无珠的货!
哪像他曹震慧眼识珠?
别人不管不顾,他正好窜孔子,因此在这秦淮河上他交到不少红颜知己,可人算不如天算,才不过几个月功夫没来。
这秦淮河不知怎么的,因为一个偷腥的老秃驴,被太子爷连带着整治了一番。
顺带着把曹震的红颜知己也给弄没了。
听说是有贵人发善心,去了贱籍,给了路引,让她们去无人认识的北方诸省,做了清白干净的庄稼人。
能成家,能生子,与常人无二。
这是天大的好事,可曹震多少有些不甘心,专门命人找了好久,但却都是徒劳无功。
于是伤心坏了曹震,只能去暗门子消愁。
如今故地重游,确实是陌生了太多,还要询问小辈的曹泰,问他那条船好,那条船上可能会有他新的知己。
大概的弄明白了叔父的意思。
曹泰眼神怪异的看着他,叔父的口味还真是奇特啊。
谁家好人,大半夜的来秦淮河上花船,不为清倌人,反而为老鸨啊?!
“什么眼神啊你。”
曹震被曹泰看的有些别扭。
于是便伸手打了他脑袋一下,“都跟你说这么明白了,难道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你知道的那些船上,那些迎客接待的老鸨。”
“究竟那个最有滋味,那个符合你叔我的胃口,快点想想告诉我。”
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把金叶子。
“叔今天这玩意可是带了不少,说的好了,让叔满意了,今个晚上所有的花销,叔全都给你包了,你就算是想带个花魁走都行!”
“真的?!”
曹泰听到带个花魁走这几个字。
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还得是曹叔啊。
大气,敞亮,不愧是自己最敬爱的叔父,自己一定要好好想想,仔细地琢磨琢磨。
那家地老鸨子,符合叔父他的胃口,找不着他……他就跟叔父姓!
“那当然了。”
将拿出来的金叶子,随手塞进曹泰的怀里。
还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当初我跟你爹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他运气不好死在了战场了,留下你和嫂子一队孤儿寡母。”
“我这做叔父的,自然是要时时帮衬,有什么事都要想着带带你,把你带出个人样来!”
这话曹泰听着,内心极受触动,望着曹震眼眶泛红。
只是那最后一句。
放在现在整个场面,现在这个时候,带侄子逛窑子,要是让曹泰他爹曹良臣知道了,九泉之下他真的能安心?
“叔,苏苏姑娘的船上的康妈妈,绝对符合您的喜好。”
曹泰拍着胸脯向曹震打包票。
“真的?长啥样啊,赶紧跟我好好说说,记得说仔细点啊。”
“那肯定啊叔。”
曹泰嘿嘿嬉笑着,凑近到曹震耳边侃侃而谈。
康妈妈长个什么样子,多高,多重,言谈举止,身段性情。
只要是曹泰记得的,全都给曹震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没有一点遗漏。
甚至为了能让曹叔满意。
还拿出当年曹叔带着他,去那些暗门子时的经历做比喻。
比曹叔最喜欢的那个红颜更丰腴,模样比那位叔父的小妾,更好看更圆润讨喜。
最最重要的事。
康妈妈曾经还当过花魁,最是知道疼人,不管是谁都能让其流连忘返。
曹震听着曹泰的形容,立刻便咧着大嘴发笑,好,好!
就是这个康妈妈了!
幸好今天在这儿遇到曹泰了。
不然就以他对秦淮河花船的了解,可能就只能随便选一条,找个柴火条搁着骨头疼,哪能知晓惊为天人的康妈妈?
“走!”
拽住曹泰的衣领,曹震大步流星的向前,“跟叔走,那个什么苏苏姑娘,今个晚上归你小子,那个康妈妈归叔我了!”
“要是这康妈妈真像你说的那样,叔一定好好的奖励你,那个什么叫苏苏的。”
“叔保准给你赎了,正好前一阵我麾下一个偏将,孝敬了一套院子,正好可以给你用用来安置。”
“谢谢叔!”
曹泰闻言,别提笑得有多开心了。
但还没走两步,曹泰又猛地停了下来,还抬手将曹震也给拦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叔,前边的路走不通啊,我刚才就是从那儿过来的,有五城兵马司的人拦着呢。”
“五城兵马司,就凭他们那几个犊子也敢拦住老子?”
曹震再次拽住曹泰往前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一个芝麻大点的小官,五个指挥到了老子面前,全都他娘的得老实跪着!”
“顶头上司应天府尹来了,也不可能管的住老子我!”
越说脚步迈的越大。
似乎是很想在曹泰的面前证明一下。
他叔曹震所言非虚,顺便也教教孩子,什么才是大明的勋贵!
区区一个五城兵马司,就能把他堂堂一个侯爵给吓住了?
那他娘还是大明鼎鼎有名的勋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