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靠近那扇厚重的金属门，铁锈的腥气扑面而来。
门上的插销式门闩已经锈死，表面覆盖着暗红色的氧化物。
林川用力扳动了几下，门闩纹丝不动。
“这应该是要塞的闭锁系统。”
他用猎刀刮了刮门框周围的凹槽，仔细观察着，“看这个设计，门闩后面连着传动杆，需要特定角度才能解锁。”
赵四海急得直搓手：“啥意思啊，大哥？你就说咋整才能打开门？”
“等我想想……”林川打着手电筒，四下照了照，又扫了扫远处那些锈蚀的选矿设备。
他走了过去，强光照在破碎机的传动轴上，突然蹲下身：“有办法了。”
“太好了！”赵四海浑身的劲儿使不出来，急得要死，“需要我做什么？”
“看这个。”林川指着破碎机齿轮箱外露的轴承，“日军设备都是标准化零件，这个传动轴的直径和门锁应该一致。”
他说着已经用猎刀撬开齿轮箱的检修盖，黑褐色的机油“咕嘟”一声涌出来。
“帮我稳住这个。”林川将手电筒递给娜斯塔霞，双手抓住一根裸露的传动轴。
赵四海立刻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将一米多长的钢轴从齿轮箱里抽出来。
钢轴末端带着个六角形的凸缘，林川比划着门锁的位置：“正好匹配！”
三人回到铁门前。林川将钢轴凸缘插进门旁检修口的传动槽，用力旋转了九十度。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门内传来“咔哒”的机械咬合声。
“动了！”赵四海兴奋地喊道。
林川却皱起眉头：“还不行。”他指向门楣上一个不起眼的方形小孔，“这是安全锁，需要同时施压才能完全解锁。大概……这么个东西……”他用手比划着。
娜斯塔霞环顾四周，突然走向一台废弃的矿车。她从车斗里捡起半截锈蚀的钎杆：“这个行吗？”
林川接过来掂了掂：“太短。”他的目光突然停在选矿带的液压千斤顶上，“等等，那个更好！”
千斤顶的活塞杆正好能插入方形小孔。林川和赵四海合力压动杠杆，随着液压装置发出“吱吱”的声响，铁门突然“轰”地震动了一下。
“继续！”林川额头渗出汗水。
就在他们第三次压下杠杆时，门内突然传来一连串金属断裂的脆响。
沉重的铁门在三人合力推动下，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缓缓移开一条约莫二十公分的缝隙。
一股带着浓重霉味的冷风猛地从缝隙中窜出，扑打在林川的脸上，让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那风中夹杂着某种说不清的腐朽气息，像是陈年的铁锈混合着潮湿的泥土味。
林川下意识地晃了晃手中的军用电筒，昏黄的光束忽明忽暗地闪烁了几下，又弱了几分。
这具在上次探索要塞一层时捡来的军用电筒，此刻已经持续工作了近两小时。再加上上次进山营救秀兰时用掉的时间，电池电量已经快要耗尽。
“电快不够了。”林川压低声音道，手指摩挲着电筒尾部渗出的电池液，那刺鼻的酸性气味让他皱了皱鼻子。
娜斯塔霞闻言，立刻解下背上的帆布包，从里面取出三根用油布包裹的火把。
“算上这些……”娜斯塔霞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等手电筒彻底没电，我们最多还能坚持两小时。”
悟空突然竖起耳朵，对着门缝深处发出短促的吼声。
林川将手电筒的光束照进去，只见通道地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没有任何脚印或人为活动的痕迹。但更令人不安的是，光束所及之处，通道似乎在前方三十米左右就转向了，消失在黑暗中。
“悟空发现了什么！”林川说道，“走，咱们抓紧时间，我打头阵，四海断后。”
当林川侧身挤进门缝时，手电筒突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束剧烈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
“等下……”娜斯塔霞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橘红色的火苗“呼”地窜了起来，照亮了三人疲惫的面容。
林川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火光在潮湿的岩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通道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混合着铁锈和霉变的刺鼻气味。
“这鬼地方到底有多长？”赵四海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
林川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全在前方。
通道尽头，又是一道锈迹斑斑的金属门挡住了去路。
门缝处结着厚厚的锈痂，显然多年未曾开启。
“怎么又是门啊？”赵四海的声音突然拔高，“到底有多少道门啊？”
他的拳头狠狠砸在岩壁上。
林川转身看到赵四海通红的双眼和颤抖的双手，这个家伙此刻像根绷到极限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四海，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林川按住他的肩膀。
“冷静？”赵四海猛地甩开他的手，“我爹不知死活，你让我咋冷静！”
他的声音在通道里炸开，震得悟空都后退了两步。
林川还没来得及反应，赵四海已经抄起地上的一块矿石，发疯似的砸向金属门。
“咚！”石块与金属的撞击声在通道里炸响。
“四海！住手！”林川上前阻拦。
“咚！”又是一下，赵四海充血的双眼死死盯着纹丝不动的门。
““咚！”第三下，他的虎口已经震裂，鲜血顺着石块滴落。
就在林川即将抓住他的瞬间——
“咚。”
一声清晰的回应从门后传来。
三人瞬间僵住了。
赵四海手中的石块”啪嗒\"掉在地上。
“咚、咚。”又是两下，比刚才更加清晰。
林川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拿起一块石头，在金属门上敲了三下：“咚、咚、咚。”
短暂的寂静后，门后传来三下回应，接着是两下，最后又是三下。
“有人！”赵四海的声音激动得变了调，“我爹！我爹！我爹——”
林川立刻检查门锁结构，发现这与他们之前打开的门是同款设计。
“得回去拿那根钢轴……”
“我去拿！”
赵四海一把拽过火把，疯狂地往回跑。
通道陡然一片漆黑。
一只手轻轻抚上林川颤抖的胸口。
“太好了……”
林川的热泪滴落在她手上，“战友们还活着，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