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云生眯着眼，目光凝重地注视着面前的白发妖帝。
“是我。”
白沧脚踏在虚空中，神色平静地注视着云生。
别看他此刻这般平静，但他内心的激动已经快要喷涌而出。
他自从出世就一直无敌，哪怕是面对才情横溢的云长镜，也有自信对上几招。
但是他有着一件事始终耿耿于怀。
那就是在年少时期，曾遇到一个特别的人族，与其一战，被斩其手臂。
那个人就是化名为熵，以武道之力和白沧一战的云生。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在厮杀，还是在闭关，那一拳的景象总会不期而至，一次次在他脑海中重现，纤毫毕现。
他无数次在心神中进行沙盘推演，穷尽自身所学，模拟万千种可能。
若当时妖力再凝聚三分于左臂，若身法再诡变半寸，若那传承自古妖殿的禁忌秘术早一刻施展……结局是否会不同？
每一次推演，都让他对那一拳的理解更深一分，也对破解之法多了无数设想。
最终他得到一个结论，当年的自己，无论如何挣扎，确实挡不下那超越极限的一拳。
但如今，历经数万载血火淬炼，登临帝境，执掌无上妖力，他已将往日的无数假设融会贯通，炼成了真正的应对之法。
他有绝对的自信，若再面对当年那一拳，他绝不会重蹈覆辙，甚至有七成把握，能当场反制。
就当白沧自信能够将云生战胜的时候，云生突然疑惑开口道。
“你是谁啊？”
云生迷茫，他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与面前之人对得上号的。
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一个白毛了？
“……”
白沧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预想过无数种重逢时云生的反应，警惕、战意、甚至是不屑，但唯独没有“不认识”这一种。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从他心底窜起，瞬间烧遍全身，他那头白发几乎要无风自动，根根竖立。
周遭的空间因他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开始扭曲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你……问我是谁？！”
白沧的声音陡然拔高，失去了所有的平静，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
“你竟然忘了？”
“你以拳意断我一臂！”
“你告诉我你忘了？”
他那双妖异的瞳孔死死锁定云生。
也好在此地磁场特殊，帝威会被时不时呼啸而来的妖风给瓦解，要不然，云生和云汕二人就要被这恐怖的大帝气息给碾压成肉泥。
但残余的帝威却仍旧让云生有些不适。
圣人之躯与大帝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云生被这股威压震得气血翻涌。
他踉跄了一下，眉头紧锁，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白沧，尤其是那头显眼的白发，记忆的深处似乎有那么一点模糊的影子，但依旧对不上号。
他试探地询问。
“你的本体是狼妖吧？”
“吾乃沧狼一族的白沧妖帝！”
白沧声音冷漠。
“既然你已经想起来了，那我们就继续曾经没有结束的战斗吧。”
白沧说着，恐怖的妖力在他掌心凝聚，发出噼啪的爆响。
云生一惊。
倘若这一掌落下，恐怕连着自己和这片虚空都要被一起碾碎吧。
“等等！”
云生急忙大喊，脑子飞速转动。
虽然他自信自己的实力，但也仅仅局限于圣人境界中。
他也没有自负到自己能够有资格和妖帝为敌，两者根本就不是同一个量级之间的存在。
“你想干什么？”
云生强作镇定，直视白沧。
“你现在是什么境界？是大帝！而我呢？不过区区圣人境。”
“你以大帝之尊，对我一个圣人出手，就算赢了，又算什么本事？”
“传出去，不怕天下人笑话你白沧妖帝只会恃强凌弱，胜之不武吗？”
白沧凝聚妖力的手猛地一顿。
他追求的是洗刷当年的败绩，是堂堂正正地击败全盛时期的对手，而不是碾压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弱者。
那与他的骄傲背道而驰。
云生见状，立刻趁热打铁。
“你耿耿于怀的，是当年败给同境界，甚至可能境界还不如你的我，对吧？”
“你想要证明自己变强了，已经超越了过去的我，也超越了过去的自己，对吗？”
“那你真正想要的胜利，就该是击败一个同样处于帝境、全力以赴的我！”
“那样的胜利，才货真价实，才能彻底粉碎你的心魔，让你念头通达，不是吗？”
“你现在打我，就算赢了，除了落得个欺负弱小的名声，于你的道心有何益处？”
“你真的满足于这种虚假的胜利吗？”
出现了，口遁！
白沧沉默了，周身的狂暴妖力渐渐平息下去。
他不得不承认，云生的话戳中了他的要害。
他想要的，是一场完美的精彩的复仇之战，而不是一场毫无意义的碾压。
击败一个圣人境的云生，确实索然无味，甚至是一种自我贬低。
“……你说得对。”
良久，白沧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冷静。
“本帝若要胜你，便当胜那帝境的你，方能证我之道，圆满我心。”
“好，本帝便等你成帝！”
云生心里刚刚松了口气，以为总算把这偏执的白毛妖怪给忽悠住了，正准备找个借口开溜。
却听见白沧接着说道，语气理所当然。
“既然如此，在你成就帝位之前，本帝便跟着你。”
“什么？！”
云生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你跟着我？！这……这恐怕不太方便吧？”
开什么玩笑。
自己的目标是找到空间阵法偷偷溜回中州，要是被一个妖帝全程围观，那自己还玩个屁？直接自投罗网算了！
“有何不便？”
白沧眉头一挑，带着帝者的威严。
“本帝确保你能安心修炼，直至突破帝境，免得你中途意外陨落，或是迟迟无法突破，让本帝空等。”
“这已是本帝最大的耐心。”
见到白沧那副坚定的模样，云生一阵头大。
自己也不敢多说些什么，若是真惹怒了他，一个妖帝，想要收拾自己和云汕，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犹豫再三后，云生咬着牙点头。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