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坤被押进主控室那会儿，苏晚晴的手一直握着绝缘盒，陆昭就在她身旁。
林澈此刻的气息起伏得厉害，胸口衣服被王坤偷袭时划破一道，两指宽的口子浮在血迹里。
萧燃看了王坤一眼，把他压在椅子下，手里依旧攥着棍子。
林澈抬了抬头，本该苍白的面色却奇异地泛起微微的金色。
他低伏着，两手撑在桌边，胸前的伤口竟然在血迹中缓慢收缩，自体组织像潮水一样合拢，连带着肌肤上的纹理都肉眼可见地复原。
桌子上落下斑点血渍，极快就被新生的皮肤封住。
陆昭怔住了，一句没出口。苏晚晴心里略有不安，身体也往后仰了半分，力道抓得更紧。
她默默打量林澈，发现他双眼已全然不是原来的颜色——虹膜里一圈纯粹的金色，泛着金属质感。
林澈张了张嘴，声音忽变得低沉，连带有一丝异样的古老感，连王坤这等见惯大风大浪的家伙都停了动作。
“你们以为我只是林澈的第二人格。”他语速不急不缓，仿佛借来了谁的舌头，“但真相，比你们想的复杂得多。我存在的历史，在你们称为文明开始之前，就已经存在。”
苏晚晴猛地停下，一字一句问道：“你是谁？不是林澈？”
“我叫夜。”林澈摇了摇头，眼底那抹金色愈发浓烈。
王坤挣了一下，夜单手就摁住了他，指节根本没有用什么劲，却让王坤挣脱不得。
萧燃靠近些，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是什么？二重人格，这不是医生能解释的东西。”
夜俯身把王坤按得死死的，嘴角动了动，“二重人格只是你们后来归类的说法。我来自一种古老种族，你们人类在我们沉睡之后才进化到今天。我们原本与这个星球的生命共存，后来某些原因，绝大部分都陷入了沉寂。你们现在所称的‘病毒’，其实只是我们的dNA残片，被人为激活后的产物。”
苏晚晴手里微微用力，玉镯藏在袖口没有露出来。
她问道：“你的意思是，这病毒来源于你们的基因？”
夜扫向她，“不止如此。你手上的东西，表面看是科技产品——其实内里和我们的本源同质。它能引发能量反应，所以你们能控制那些叫‘病毒’的dNA片段。
玉镯本身并不只是一串指令，内部封装的能量，足以唤起我们族群记忆深处的共振。”
苏晚晴顿了一下，把玉镯从袖口中露出一角。
“技术员分析过，镯子里检测不到常规能源。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夜定定地看着她，像是有东西在他的金色瞳孔深处沉淀下来，“那是初始化核心的一部分，和我族最初的能量型式一致。你们以为能净化病毒，其实是在调节被分裂的我们血脉。它之所以对你们实验体有效，是因为你带着和我们本族相通的基因信号。”
陆昭插嘴：“也就是说，病毒其实只是你们族群遗留下来的某种遗传片段？”
夜点点头，“那些人类科学家，激活了残缺的基因。他们以为这样能操控进化，实际上只是引来了我们。”
苏晚晴站直了些，思忖片刻，反问：“你既然存活于林澈身体，和病毒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被病毒激活的？”
夜缓缓松开压着王坤的手，伸手抓住电控仪边角，骨节泛白，“我族的核心本源需要一个载体。林澈的特殊基因只是合适的容器，所以我醒来。像我这样符号完整的共生体几乎绝迹，不然你们根本不会这么幸运。”
这时，王坤突然咬牙侧头要挣脱，“放开我！”
夜手腕稍一用力，王坤便再不能动。
萧燃盯着夜，问：“林澈还在里面吗？”
夜只是看了他一眼，“他还在。正常时你们看见的是他，只不过，我的意识可以决定什么时候掌控。”
苏晚晴重新将玉镯扣好，说出担心：“那你为什么愿意表达这些？我们怎么相信你现在不是在操控我们？”
夜露出一丝别样的笑意，“你们没有别的选择。那些释放病毒的人，不是为了毁灭世界。他们想筛选。找到能与我们dNA共存的人类。小铃，就是成功案例之一。”
陆昭倒吸一口冷气，迟疑地道：“童音女孩？小铃？”
夜微微侧头，“她体内的能量很特别，可惜极不稳定。
没办法调和的话，后果会失控。到时候，比军方或‘创世’他们计划的事情都麻烦。”
苏晚晴盯住夜，细致问：“如果她撑不住会怎么样？会变成病毒暴走那样的感染者？”
夜回道：“你们理解的是失控，其实是能量自崩。她是基因平衡点。如果不设法帮她适应，现在的危机远比你们想象严重。”
空气沉默几秒。谁都没再出声。
就在这时，陆昭悄悄探身，将能源核心的绝缘盒打开。
里面放着一块泛蓝光的晶体，他将晶体递给苏晚晴。
苏晚晴把玉镯靠近蓝色晶体，玉镯表面现出一圈复杂而整齐的符文，蓝光完成一次强烈共振，紧接着淡淡浮现出新行字样：“1\/7能量核心已识别，系统需完整校准，请继续收集。”
萧燃拿了记事本在一旁记录下来，“玉镯的系统反馈了，第一个能量核心到手，要收集七个才能激活。”
夜凑近一步看了晶体片刻，“别乱用。这东西要按照顺序和小铃体内那团‘星光’结合，若搞错了方式，不光启动不了，堡垒里会先爆能量风暴。”
苏晚晴皱了下眉，“到底需不需要小铃出面？”
夜点头，“她得在场。触发顺序需以她体内能量节律为参考，第一核心只能让玉镯启动部分权限。如果强行用另外的核心，就会出现更危险的负反馈。”
陆昭抬了抬头，“那接下来得继续找核心？”
夜嗯了一声，“等全部找齐，按规定顺序，她和你们共同激活，我能帮忙调控能量。否则，别说屏障，基地都会被能量反噬。”
萧燃合上笔记本，站起，“明白了。第一核心先锁入保险柜，其余五人分组，今晚调配小铃与能量核心的同步计划。”
夜转头看着王坤，被制服的王坤已再无前几小时的强硬。
他喃喃低语一句，盯着晶体和玉镯发愣，不再挣扎。
主控台上的灯渐次变暗，空气里只有急促的呼吸声和仪器轻微运作的声音。
苏晚晴把玉镯和晶体一同收进临时保管箱，陆昭快速在本子上写下数据摘要。
夜低声道，“你们动作得快。外部危机只是开始，核心全收集之前，不准备第二方案，就晚了。”
苏晚晴没再作声，盯着桌边的蓝色晶体，几秒后转身喊人把王坤带走，然后让陆昭、萧燃一同核查剩余能源储备，将工作安排写上白板。
林澈的身体依旧没有恢复常态，金色双眼在主控室昏暗灯火下时明时暗，没有人敢贸然靠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