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中,弹幕翻滚。
【铜算盘黄真:这柳生飘絮,可真是个心思剔透的!竟能看透朱无视的软肋,懂得用“情深”二字来博取他的欣赏,硬生生让他松了口、退了步。】
【铜算盘黄真:换做别的理由,以朱无视那蛮横霸道、说一不二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同意?这一步棋,走得太妙了!】
【小李飞刀李寻欢:只可惜啊,段天涯本来是真心想置身事外、保持中立的。可柳生飘絮千不该万不该,偏偏把上官海棠给杀了!】
【小李飞刀李寻欢:一旦这杀友的真相曝光,以段天涯的重情重义,怎么可能还容得下他们?到时候,必然要对他们拔刀相向,不死不休!】
【雪山飞狐胡斐:哼,柳生飘絮这哪里是为段天涯铺路,分明是作茧自缚!亲手断了自己的后路,真是愚不可及!】
……
画面骤然一转。
段天涯步履匆匆,直奔一家客栈而去,他要找的人,是张进酒。
原来,此前在上官海棠的尸体指甲缝里,他发现了些许特殊的灰泥。
而那种灰泥,正是自家外墙所刷的材质。
心头疑云翻涌,段天涯立刻回家仔细查验,终于在隐秘处,找到了几处用指甲刻下的模糊符号。
他将符号小心翼翼抄录下来,火速送到张进酒手中,托付他务必查出背后真凶。
可当他再次登门,询问查案进展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如坠冰窟。
张进酒早已倒在血泊之中,气息全无。
好在,凶手尚未走远。
而那凶手,赫然是柳生但马守!
竟是柳生飘絮忌惮张进酒的查案本领,生怕他真的揪出真相,才暗中下令,让柳生但马守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新仇旧恨交织,段天涯双目赤红,死死堵住柳生但马守的去路,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柳生但马守手中短刀寒光凛冽,本有十足把握取段天涯性命,可就在刀刃即将及身的瞬间,柳生飘絮的警告却猛然在他脑海中炸开:“我说过,不可以动天涯的一根头发!”
迟疑只在一瞬,却给了段天涯一线生机。他趁机险险避开致命一击,捡回了一条命。
念及方才那一丝手下留情,段天涯沉默片刻,解下腰间布带,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这是他要还的恩情。
柳生但马守见状,缓缓举刀过顶,声如惊雷:“一招定生死!”
话音未落,悍然使出成名绝技 “杀神一刀斩”,刀气纵横,锐不可当。
段天涯也已豁出性命,手中长剑出鞘,奋力迎战。
刀光剑影交错,刀气与剑气疯狂碰撞,竟硬生生破开了客栈的屋顶。
两人一口气硬碰硬数十回合,难分高下。
忽然,一道强烈的日光顺着破裂的屋顶直射而入,刺得柳生但马守眼睛一花,刀法瞬间乱了章法。
而段天涯蒙着双眼,丝毫不受影响。
趁此间隙,软剑如灵蛇出洞,一下刺穿了柳生但马守的心脏。
“这……就是天意!”柳生但马守喃喃感慨,带着无尽的不甘与释然,轰然倒地身亡。
段天涯收起兵刃,正要离开客栈,却迎面遇上一个瞎子。
那瞎子自称受张进酒所托,正是为了追查段天涯交给张进酒的那些符号而来。
“那些符号,不是文字,是音符。”瞎子缓缓开口,“是一首东瀛小曲的音符。”
东瀛小曲?
段天涯心头猛地一震,瞬间想起柳生飘絮时常手持洞箫,吹奏的那支陌生东瀛曲调。
疑窦丛生,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悄然滋生。
为了验证猜想,段天涯找来布巾蒙头盖脸,装作不速之客,猛地冲向朗儿,作势要下杀手。
柳生飘絮见状,爱子心切,急切之下哪里还顾得上多想,下意识施展出一身武功,死死阻拦。
就是这一瞬间的本能反应,让她彻底暴露了!
段天涯猛地扯下蒙脸布巾,双目圆睁,满是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妻子,声音都在颤抖:“你一直在骗我!你根本没有自废武功!”
柳生飘絮看清刺客竟是段天涯,整个人瞬间慌了神,语无伦次:“你听我狡辩……”
“狡辩?”
段天涯厉声打断她,怒火中烧,“结婚那天,义父给你把脉,说你已经自废武功,根本就是你们两个人串通好,演戏骗我的!”
铁证如山,柳生飘絮无从狡辩,只能颓然承认:“你一直都没有怀疑过我,所以今天特意来试我……我瞒不住你了。”
“我怎么会想到!”段天涯悲愤交加,嘶吼出声,“每天晚上睡在我身边的人,竟然会这样彻头彻尾地骗我!”
柳生飘絮眼中满是苦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也不想这样的……”
段天涯强压着心痛,追问出心中积郁已久的疑问:“当日你装疯卖傻,骗我跟你去蛇岛,究竟是为什么?”
“是神侯的命令,他要支开你。”柳生飘絮低声道,“好让我爹嫁祸给一刀,故意显得神侯势力薄弱,引诱曹正淳主动对付他,趁机暴露曹正淳的阴谋。”
“那又为什么急着召我回来?”段天涯追问不休。
“急召你回来,也是为了营造紧迫感。”柳生飘絮解释道,“神侯知道,曹正淳心思缜密,很容易就能看出破绽。而且你回来,就等同于我也回来了,我可以暗中帮他们完成很多事。”
“神侯他……他害了一刀,就仅仅是为了骗曹正淳?”段天涯的声音里满是失望与寒心。
“神侯的整个计划,都是顺着敌人的性格弱点制定的。”柳生飘絮道,“他清楚,曹正淳在谋略上与他旗鼓相当,会根据他和亲信的关系,来猜测他的下一步动作。”
“我们出生入死,在他眼里,却只是用来欺骗对手的棋子?”段天涯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制造一刀是杀人狂魔的假象,我们杀的人,都可以栽赃到他头上。”柳生飘絮的声音更低了,“这是我父亲献上的计策。”
“那我们在巨鲸帮的相遇,也是他一手安排的吗?”段天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就连假利秀、假乌丸,全都是神侯精心安排的。”柳生飘絮闭上眼,不忍再看他的眼神,“本来,只是想让曹正淳丢脸而已,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成是非,才闹出了后来的种种混乱。”
段天涯闻言,只觉得浑身冰冷,内心早已被失望填满,声音沙哑地问:“那你还有什么,是没有骗我的?”
他死死盯着柳生飘絮,一字一句,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当年我向你提亲的时候,你亲口跟我说,要生生世世做我的妻子,这句话……也是假的吗?”
“不是!”柳生飘絮猛地睁开眼,急切地否认,泪水终于滑落,“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跟海棠说过,在这场精心策划的骗局里,唯一我没有预料到的,就是我真的爱上了你。”
“天涯哥哥,我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心意,我还是想一生一世,做你的妻子。”
“可我不愿意!”段天涯怒喝出声,眼中满是痛苦与决绝,“我不愿意有一个生生世世,都在彻头彻尾欺骗我的妻子!”
柳生飘絮泪流满面,万念俱灰,哽咽着说:“你要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都认了。”
段天涯紧咬着牙,脸上青筋暴起,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最关键,也最让他害怕的问题,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海棠……是不是你杀的?”
柳生飘絮浑身一僵,低下头,默然不语。
“是不是?!”段天涯再也控制不住,嘶吼着追问,眼中布满了血丝。
柳生飘絮肩膀微微颤抖,过了许久,才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因为她发现了……她发现了我才是杀傅大学士的真凶。”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段天涯的心上。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天都要塌了。
“你为什么不再骗我一次?”他痛苦地蹲下身,声音里满是绝望,“你为什么不说是你父亲杀的?!”
“我一直还抱着一个希望,一个自欺欺人的希望,希望杀海棠的人不是你!”
“我已经杀了你父亲,只要你跟我说不是你做的,我就可以骗自己一辈子!”
“我不可能再骗你了。”
柳生飘絮彻底放弃了挣扎,眼神空洞,“现在我只想死在你的剑下,你就给我一个干脆的了断吧。”
段天涯缓缓站起身,颤抖着举起了手中的长剑,上面还残留着柳生但马守的血迹。
就在这时,朗儿撕心裂肺的哭声突然响起,稚嫩的声音划破了死寂。
段天涯的长剑,终究是停在了半空中。
他下不了手。
可柳生飘絮却猛地拿起一旁的短刀,毫不犹豫地切腹自尽。
她望着段天涯,眼中满是哀求与不舍:“天涯……你能原谅我吗?”
段天涯看着她倒在自己怀里,鲜血染红了衣襟,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他哽咽着,艰难地点了点头。
柳生飘絮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永远地倒在了段天涯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