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刻意避开何太后的方向,面向民众,高声喊道:“刚才是老夫言语有些急切了,也是关心则乱,担心老丈安危!华神医妙手仁心,刘祭酒开设医馆亦是义举,我们应当相信他们!此刻医治正在紧要关头,我们贸然冲进去,万一惊扰了华神医,岂不是适得其反,害了老丈性命!”
百姓:???
袁隗这番话一出,刚才还被他煽动起来的人群顿时愣住了,都有些搞不清状况,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这老头儿怎么突然转性了?”
“刚才不是他叫得最凶,说得最吓人吗?”
“是啊,说什么开膛破肚必死无疑,怎么现在又变成‘相信华神医’了?”
袁隗不顾众人疑惑、甚至带着点鄙夷的目光,硬着头皮,继续扮演着通情达理的角色,语重心长地补充道,甚至不惜开始危言耸听,试图吓住众人:
“我们都冷静一下,就在外面安心等待结果!相信华神医,相信刘祭酒!若是……若是结果不尽如人意,再理论也不迟嘛!现在冲入医馆,实非明智之举啊!你们想想看,如果他们没能把人救回来,到时候反咬一口,说是你们强行冲进去,惊扰了医治,才导致失败的,这黑……哦不,这责任,你们谁背得起?!”
袁隗的话,听着像是在说好话,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货在阴阳怪气,想把水越搅越浑!
”你放屁!老头儿,你再在这妖言惑众,信不信老娘砍了你!“
公孙宝月不认识袁隗,她只听出这老家伙话里带刺,阴阳怪气,顿时柳眉倒竖,小辣椒的火爆脾气可是一点就着(我这暴脾气,发起火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噌”地一声直接拔出了腰间寒光闪闪的佩剑,剑尖直指袁隗,毫不客气地破口大骂!
她这一下,动作干净利落,气势汹汹,配上她那英气勃勃的俏脸和矫健的身姿,当真有一股沙场女将的肃杀之气!
袁隗被这突如其来的剑锋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就连退了好几步。
他指着公孙宝月,手指颤抖:“你……你……粗鄙!悍妇!光天化日,岂能持械行凶?!”
“行凶?老娘这是替天行道,铲除你这搬弄是非的老匹夫!”
公孙宝月丝毫不惧,反而上前一步,吓得袁隗又是一缩。
“宝月,退下,稍安勿躁。”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响起。
何太后上前一步,轻轻按下了公孙宝月持剑的手腕。
她的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命令口吻。
如果公孙宝月真的失手杀了袁隗,以袁家四世三公的背景,到时候肯定会牵连刘海。
这可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她第一眼就认出了便衣的袁隗,袁隗也认出了何太后。
只是两人都是便衣,又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所以,两人很默契假装不认识。
刘海给自己的小妾定了一条家规:自己的所有小妾,都不能忤逆何太后。
刘海又给何太后定了一条家规:何太后不准通过任何手段欺负自己的小妾。
这就是刘海不娶妻只纳妾的原因。
如果不把正妻的位子留给何太后,估计他是娶一个,何太后就会暗地里给他弄死一个。
公孙宝月虽然性子火爆,但并非不识大体,而且何太后都说话了,只能照办。
她冷哼一声,“唰”地还剑入鞘,但还是狠狠瞪了袁隗一眼,啐道:“呸!便宜你这老匹夫了!”
……
许久后。
医馆内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患者的儿子猛地从里面冲了出来,他神色慌张,脸色涨得通红,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倒在门口,脸上泪水、汗水和鼻涕糊了一脸,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像是要说什么,却因为极度的激动和哽咽,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一个字也说不清楚!
他这副模样,再加上之前袁隗散布的恐慌言论,瞬间让门外所有人心中的那根弦绷紧了!
“看!看他那样子!”
“完了!肯定是出事了!”
“他爹……怕是没了……”
“我就说嘛!剖肚子怎么可能活!”
“神医华佗失手了!刘祭酒害死人了!”
人群再次躁动起来,质疑声、谴责声、甚至咒骂声此起彼伏!
许多人不善的目光投向了站在医馆门口的何太后等人。
袁隗只是看着这一切,心中得意至极。
虽然他不敢说话了,但是他光看着就够了。
刘海把人弄死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下子他要身败名裂了,爽!!!!
何太后、刘慕等人也是心中一紧,难道……
真的失败了?
王越、赵云分别握紧了自己的兵器,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躁动的人群,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场面即将再次失控的千钧一发之际。
“肃静!!”
刘海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声断喝,声震全场,暂时压住了嘈杂。
“夫君!”
“夫君!!”
“主人!!”
他背着手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几女都纷纷上前,围了过去,脸上写满了担忧。
刘海很淡定地点了点头,表示没事。
随即,他将目光越过骚动的人群,直直盯着躲在人群中、正搓着自己花白胡须、摇头晃脑、一脸“看你如何收场”得意样的袁隗。
袁隗见刘海望来,挑衅般地扬了扬下巴,胡须翘得更高了,仿佛在说:小子,人死在你医馆里,还是开膛破肚死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看你如何狡辩!
他几乎要忍不住当场笑出声来,只觉得胸中一口恶气终于得以痛快的吐出。
然而,刘海看着他,嘴角却忽然勾起。
这笑容让袁隗得意的表情微微一僵,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但是仔细一想,开膛破肚,怎么可能活?
他一定是在虚张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