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都他妈跑！”黑鹰的声音都喊劈了，“那不是人！是怪物——！”
几道红光从黑衣人手里的小玩意儿射出，打在冲上去试图帮忙的部落战士身上。
那些战士甚至没来得及喊叫，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没有血，什么都没有。
苏日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姐！”苏月娜猛地一扯她，“那儿！快！”
几顶倒塌的帐篷形成了一个狭窄的缝隙，暂时还没被那些黑影堵住。
“走！”苏日娜抱紧瑞恩，和妹妹连滚带爬地冲向那唯一的生路。
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却在她们身后响起，带着点金属摩擦的质感，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不用白费力气了，苏女士。你们哪儿也去不了。”
苏日娜僵硬地转过身。
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男人站在火光摇曳的边缘，手里把玩着一个亮闪闪的小巧金属块，正对着她们母子。
“团聚的时刻到了，不是吗？”
“从我们盯上这地方起，你们的结局就写好了。”中年人声音平淡，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实。
“现在，配合点，我不想弄伤孩子。”
苏日娜下意识把瑞恩死死护在身后，胸口那团蓝光跳得厉害，灼热感几乎要冲破皮肉。
“你是谁？”她声音发紧，“要什么？”
中年人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来取回蜂巢的东西。包括你胸口那团能量，还有……你儿子身体里的那位老朋友。”
“门徒。”瑞恩突然抬起头，声音变了，不再是孩童的清脆，沉甸甸的，带着某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还在做这种蠢事。”
中年人动作顿了一下，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原状：“哦？比我们预想的要清醒不少嘛，访客。或者说……访客的某一部分？”
苏日娜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她能感觉到，这个人，或者说他背后的什么东西，对瑞恩图谋不轨。
她必须护住儿子。
“你休想。”她一字一顿，胸前的蓝芒愈发刺眼，将周围的黑暗都逼退了几分。
中年人没再说话，举起手里的金属块。
一道红光凝聚。
就在这时——
“嗷呜——！”
一声震动耳膜的狼嚎从黑暗中炸开！
紧接着，一道灰影快得像道闪电，裹挟着一股腥风，狠狠撞在中年人身上！
威卡！
爪子撕裂了长袍，那亮闪闪的金属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中年人踉跄着后退，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点人气儿，是狼狈。
“跑！”威卡冲苏日娜她们低吼，扭头就扑向围拢过来的几个黑衣人，爪牙并用，撕咬声和闷哼声混在一起。
苏日娜没再耽搁，一把拽起瑞恩，另一只手拉住苏月娜，朝着那片倒塌帐篷形成的缝隙冲去。
这次没人拦她们。
三人连滚带爬冲出包围，一头扎进无边的黑暗草原。
身后的营地彻底乱了，红光乱闪，惨叫声，还有那种奇怪的嗡鸣和打斗声响成一片，像是把人间炼狱直接搬了过来。
苏日娜不敢回头，拉着两人拼命跑，直到肺都快炸了，才敢稍稍停下，大口喘气。
“妈妈，”瑞恩扯了扯她的袖子，小脸在夜色里白得吓人，“得找李正叔叔。只有他……他能搞明白这些家伙是啥，他们到底想干嘛。”
苏日娜猛地低头看他，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瑞恩，你……”
“你怎么会……”
“我就是能感觉到。”瑞恩小手摁着心口，“那些人，跟李正叔叔一样，不是这儿的。”
这话像颗冰冷的石子，砸进苏日娜和苏月娜的心湖。
李正？
那个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举止，那个对某些事物的熟悉劲儿，还有他和黑鹰之间那份若即若离的怪异默契……
似乎，都有了答案。
“先找地方藏身。”苏月娜压低声音，嗓子发干，“等天亮……”
话音未落，一阵脚步声从黑暗里踩着枯草过来。
不快，却很清晰。
三人神经瞬间绷紧，刚要拔腿再跑。
“是我。”
一个沙哑疲惫的声音穿透夜色。
李正！
他从浓稠的黑暗里显出身形，浑身湿漉漉的，脸上又是泥又是暗红的印子，唯独那双眼睛还亮着。
他几步抢过来，看见三人都还囫囵，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呼出一口长气。
“老天保佑，你们没事就好。”
可走到瑞恩跟前，他却顿住了脚，打量着这个孩子，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瑞恩也仰头看着他，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是一种沉淀下来的严肃，完全不属于他这个年纪。
“他们找到你了。”瑞恩开口，声音平稳，“蜂巢的人。”
李正猛的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你怎么……”
瑞恩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胸口，访客力量沉睡的地方：“我也记得。那些人，三千年前就在这儿了。他们不是来保护，是来……收东西的。”
李正猛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脸上风云变幻。
他蹲下身，让自己能平视着瑞恩。
“对，收东西的。”他艰难地承认，“我，曾经是他们的人。”
苏日娜和苏月娜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窜了上来。
瑞恩却很平静，伸出小小的手，碰了碰李正的胳膊。
“但现在不是了。”
李正用力摇头，泥水从发梢甩落：“不是了。早就不是了。”
“那，”瑞恩的声音陡然沉了几分，“你得告诉我们。蜂巢是什么，你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
李正缓缓站起身，视线扫过苏月娜，最后落在苏日娜脸上。
再也瞒不住了。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只能走到水落石出的那一步。
“好。”他低声应允，“我全告诉你们。但眼下，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聚居地回不去了，他们会像撵兔子一样撵我们。”
“黑鹰！”苏日娜心头一紧，“威卡呢？”
李正脸色沉了下去：“黑鹰被抓走了，我们过来时看到的。威卡还在后面……她让我先走，来找你们。”
“不行！不能丢下他们！”苏日娜喊道。
“不会丢下。”李正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但现在，我们得先活下来。只有活着，才能想办法救人。相信我，对付蜂巢那帮玩意儿，光靠拼命没用。”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得用脑子，还得……比他们更狠。”
“操你妈的！”
黑鹰啐出一口混着泥土的血沫，声音嘶哑，却带着股蛮劲。
一只锃亮的金属靴子死死踩着他的后背，把他整个人按趴在冰冷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