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青龙坊,售楼中心门口。
红色的地毯一路从门口铺到了新建的水泥路口,足足绵延了数百米。
宁枫特意请来了戏班子,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吉时已到!”
伴随着熊龙的一声高喊,一块巨大的红布从黑底红字的牌匾上被拉了下来,露出了“青龙坊售楼中心”七个大字。
“诸位,今日是青龙坊售楼中心正式开业的日子,也是整个青龙坊商业楼盘正式开售的日子。”
“凡今日在售楼中心订购的百姓,均可享受以一抵二的特价。”
“此特价仅维持一天,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宁枫身着月白色锦袍,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正站在高台上向聚集的百姓大声宣传。
围观的百姓顿时一阵骚动,纷纷急着想要第一个冲进售楼中心去。
他们大部分人倒未必是真的想要买房,实则是因为这三日来,宁枫天天派人在京都大街小巷宣传,把人的好奇心给彻底地吊了起来。
特别是那所谓的抽水马桶,更是让人想要一睹究竟。
可就在人声鼎沸之时,一阵骚动从人群后方传来。
宁枫微微皱眉,抬眼望去,只见一群身着儒生服饰的人推开围观百姓,气势汹汹地向台前涌来。
为首者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瘦削,三缕长须飘在胸前,显得颇具气势。
“殿下,来者不善啊!”
一旁,赵越脸色一变,低声道:“来者是当世大儒,而且还是圣人之后的孔家孔维真。”
“此人在儒林之中颇有声望,且为人睚眦必报,心胸狭窄却又极擅辩才。”
“不管他。”
宁枫微微一笑,刚要说话,却听孔维真隔着十米外就已经大声呵斥道:
\"青龙坊所谓预售,实乃欺世盗名之举,六殿下如此愚弄百姓,可有丝毫愧疚之心?\"
孔维真张口便是一顶大帽子扣了过来,一旁的赵越、沈海和文子渊瞬间大怒。
文子渊更是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这老贼,竟然敢如此无礼!”
与此同时,现场更是一片哗然,四周维持秩序的天策府府兵则已然动作。
宁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抬手示意侍卫暂缓行动,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孔先生何出此言?今日乃青龙坊大喜之日,你一上来就张口污蔑,怕不是有失大儒身份吧?\"
孔维真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不是说这六皇子是个憨子吗?怎么这应对竟是如此沉着和得体?
他刚才之所以隔着老远就开口怒斥,目的就是为了先声夺人,直接激怒宁枫。
却不想事情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看来二殿下所言非虚,这六殿下身边的幕僚果然了得,居然把一个憨子皇子辅佐得如此沉稳。
“有失身份?”
孔维真冷哼一声,大步走上台阶,竟不顾礼数直逼宁枫面前。
他身后的学生们也纷纷涌上,一个个面带讥讽,将售楼中心门前围得水泄不通。
\"殿下身为皇子,却行商贾之事,与民争利,此等丑事,才是真正的有失身份?\"
孔维真声音陡然提高:“老夫今日就要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揭穿你这虚伪的面具!”
台下百姓顿时诧异,一个个面色古怪起来。
如今的宁枫在京都百姓眼里,可不再是憨子的代表,而是真正为国为民的天策上将。
“这老家伙什么来路啊?居然敢这么呵斥我们殿下?”
“六殿下那是何等人物,这老头居然也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当初京都守城站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出来?”
“嘘!这位可是孔家当世大儒之一,那可是众多读书人都需要顶礼膜拜的大人物。”
“……”
百姓们最是淳朴,也最是念恩,管你什么当世大儒,又没救民救国,自然就立刻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与此同时,就在水泥路对面的酒楼之中,宁淮正悠然地坐在酒桌旁,脸色阴沉地摇晃着杯中的美酒,阴森地道:
“这该死的老六,想不到上次守城一战居然给他聚集起了如此威望。”
对面,宁胜不屑一笑:“二哥,这些百姓懂什么?况且能买得起房的也是这些普通百姓。”
“老六这些房子想要卖出去,必须是上层阶级,而孔大儒代表的不就是这个阶级的人吗?”
“所以今日不管老六怎么应对,只要得罪了孔大儒,那就没什么人会去买他的青龙坊了。”
普通百姓自然是买不起青龙坊的,而孔维真这位大儒所代表的儒林阶层,说白来就是权贵阶层。
是以,宁胜这话听着刺耳,却是大有道理。
宁淮微微点头:“只要他的房子卖不出去,那么赈灾款的比试他就必败无疑。”
“到时等父皇册封我王位,看我怎么收拾他。”
宁淮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楼下,孔维真正在大声抨击:
“堂堂皇子,不思读书明理,反倒钻研这些商贾小术!圣人有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殿下如此行径,与市井小人有何区别?”
“若没市井小人,如何养活得了你这等虚伪大儒?”
宁枫反唇相讥。
孔维真瞬间恼怒,脸色铁青地道:“竖子狂妄!你那所谓预售,无非是骗取百姓钱财的伎俩而已。”
“至于那所谓抽水马桶,更是无稽之谈,这世间哪有此物?”
“六殿下,你为了筹集赈灾款,赢过二殿下,不惜撒下弥天大谎,你就不怕这些被你骗了的百姓戳你的脊梁骨吗?”
此言一出,不少刚才还力挺宁枫的百姓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百姓们最是容易被煽动,孔维真身为当世大儒,又讲得如此有理有据,难免百姓会被蛊惑。
“殿下,这老贼实在无耻,我这就去跟他辩上一辩。”
文子渊大为恼火,撸着袖子就要上前。
宁枫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打算辩论吗?
“辩论归辩论,不准动手啊!”
宁枫提醒了一句。
文子渊用力一点头,然后立刻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冲了出去,指着孔维真的鼻子就是一顿输出:
“老匹夫,我来问你,孔圣当年周游列国,收受弟子束修,算不算经商?”
“后又受梁惠王厚赠,算不算与民争利?”
“你孔家历朝历代都有人在朝中为官,可曾真正为天下百姓谋求过什么?”
“二十年前孔氏分家经营钱庄,算不算沾染铜臭?”
“十年前你孔家时任家主孔继善垄断北方药材贸易,又算什么?”
“就是现在,你孔家祖宅占地百亩,府中亭台楼榭无数,奇花异草繁多,更有上百仆人终日伺候,这些家产难道都是靠你孔家后人读书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