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时翌日醒来时已经快中午了,手机这时响了,他看了一眼,眉心一蹙,从床上坐起来。
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来海州了,我们谈一谈。”
陆雨时冷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你要是不来见我,那我就只能去见你了。”
“我很忙,没时间。”
那头笑了一下:“忙着谈恋爱吗?”
陆雨时微愣。
“你是可以躲着我不见,我找不到你,难道还找不到你那位如珠似玉的林律师吗?”
陆雨时忍耐了几秒,说:“位置发过来。我半个小时后到。”
挂了电话,他穿好衣服出去洗漱,正好看见林薇在厨房做早午饭,林薇见他要走:“不是周末吗,你现在要回电视台?”
“去见个朋友。”
“朋友?钱导演还是罗摄影?”
他说:“美国来的。”
林薇不说话了,锅里还在炒菜,外面门铃响了,陆雨时刚好走到客厅,顺手去开门,从快递员手里接过纸袋。
林薇没想到他会刚好接进来,预想到可能又有争执,她将火关小,静静地等待他的发作。
陆雨时拿出里头的毓婷,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克制住了汹涌的情绪,他取出里头的药丸,倒了杯水。
走进厨房里,将药递到她嘴边:“对不起,我昨晚……有点失态。下次不会了。”
林薇张嘴含住那颗药:“昨晚很好啊,我们都很开心。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马后炮。”
陆雨时将水杯递到她嘴边,看着她喝了一口水,和着水吞下药丸,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
忽然又想起什么:“上次你……”
林薇知道他口中的上次是什么时候,抬眸看入他的眼:“没有,这是我第一次吃。”
陆雨时很意外,心底又泛起一丝欣慰和喜悦。
至少,当时她是给过他一丝机会的。
他吻了她额头一下,拍拍她肩膀:“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随后才去了洗漱间,不久后匆匆出门。
……
下午,林薇来到武亦涵和沈婷租住的新住处。
离一灯书店不算远,很常见的居民楼,林薇刚出电梯,便听见里头传来争执的声音。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你还在读书,这些事情闹大了对你有什么好影响?你以后还怎么找工作,怎么结婚?”
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听起来好像是沈婷父亲的声音。
“姑父,你别生气,这件事……”武亦涵出来劝架。
哪知沈婷父亲一下发作:“你闭嘴!我还没说你呢……”
林薇正欲敲门,忽然听见里头传来沈婷的声音:“你发什么神经啊,这里是表姐花钱租的房子,你有本事出去外面吼啊。在外面没用,被人欺负了一声不吭,回了家倒好,就知道欺软怕硬。”
“什么工作?什么结婚?你以为这个世界上的好工作那么好找吗?你自己这辈子做过一个好工作吗?你都没有找到,凭什么要求我能找到?”
姑父吼道:“我辛辛苦苦供你念大学,你……”
沈婷:“你是为了我吗?你是为了把我卖个好价钱吧!你忘了,是你自己说的,说我脑子不灵光,读书又没有表姐好。但是我人长得漂亮,我这么漂亮的人就不应该烂在村子里,嫁给镇上的人都可惜了,我就该来海州这种大城市,在这里认识更多有钱人。”
“是你自己跟我说的,我这个脑子读书没有出路,让我趁着年轻漂亮,多傍几个有钱人。人家不愿意娶我没关系,只要给钱就好了呀。”
姑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沈婷有恃无恐:“那我现在做到了!这么多有钱人被我玩的团团转,拿着钱等着跟我和解,你在这里发什么疯?还是你现在要脸了?”
“要脸的话滚远一点,别妨碍我发财。”
男人大吼一声:“你想要我死!。”
沈婷更大声:“富贵险中求,你说的嘛!”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了。
死一般的沉寂。
林薇正要敲门,门自己从内开了,一个鼻青脸肿的中年人站在门口,看见林薇,愣了一下。
这就是沈婷的父亲。
林薇视线往下,看见沈父左手打着石膏。
这种时候,沈父这身伤来得未免过于巧合,不用猜也知道是被人敲打威胁过了。
至于是什么人干的,不用猜也知道。
沈婷拒绝了林家,张家,崔家的和解,现在案子多拖一天,那三家必然是每分每秒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有人坐不住,会做出这种威胁人的下作手段,也不奇怪。
……
午后,海景酒店露台。
一位衣着利落精致的女郎正戴着墨镜,喝着香槟。
她四周很空,不是没有其他客人,而是酒店特意为了她临时清场。
黑人保镖就站在露台入口,不远处,陆雨时和罗鹏在酒店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朝着这一桌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
罗鹏脚步很快,一看见对方便十分兴奋地跑过去,要拥抱对方:“姐。”
罗文远远看见他,在墨镜下翻了个白眼,在他要靠近时,开口:“恶心死了,离我远点。”
罗鹏:“………………”
陆雨时在罗文对面的位置坐下,见她穿了一身黑色连衣裙,乐道:“老爷子死了,你来给我报丧?”
正准备坐下的罗鹏一听这话,马上不敢坐下了。
罗文喝香槟的动作一顿,默默看他两眼:“没有,张先生生命体征很好,医生说他再活十年没问题,如果采用一些特殊手段,多活二十年都有可能。”
陆雨时冷笑了一下:“那不真成老不死的了?”
“特殊手段?你让他积点德吧,少作孽。”
他们二人说话,罗鹏一句话都不敢插嘴。
只是开心地看着许久未见的姐姐,听见二人聊得不愉快,马上出来当舔狗:“姐,你什么时候到的?待几天,想去哪儿玩吗?我陪你,我给你当地陪,我请你吃饭,海州我熟得很。”
罗文冷笑一声:“你不用上班吗?听说你们电视台穷得快揭不开锅了,恨不得黄金时段都要播伟哥广告。你一个月工资够请我吃顿饭吗?”
罗鹏一时被戳中心酸,戏瘾发作,哭晕在陆雨时肩膀:“陆老师,我们回美国吧,国内太苦了!!!我一个月工资不够请我姐吃一顿饭的。都是一个妈生的,做人的层次怎么能差这么多!!!”
罗文冷哼一声:“你要是能把他劝回美国,一千万以内的超跑随你挑,我买单。”
罗鹏心花怒放,立刻就跪下了,鬼哭狼嚎:“陆老师,我们……”
陆雨时一个眼风淡淡地扫过去。
罗鹏收放自如,自己把嘴缝上了,能屈能伸地站起来,拍拍膝盖:“我要有这本事,现在在集团做事当高管的就是我了!”
“我有自知之明,我就是陆老师的一条狗!我做狗有狗德,誓死跟随陆老师!陆老师,我乖吧?”
陆雨时嫌他聒噪:“你……你坐远点儿,太吵了。”
“……”罗鹏自觉坐到了稍远的位置。
罗文喝了一口香槟,目光安安静静地落在陆雨时那张脸上,他看着比过年那会儿状态好很多,那会儿因为身上受了伤,加上是冬天,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孱弱,不似如今春风满面:“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好了。”
“那心里的伤呢?”
陆雨时问她:“我们之间不需要来这套。我来是想警告你,不要出现在林薇面前。”
罗文:“不是林蔷吗?”
罗鹏在一旁纠正:“姐,你弄混了,死掉的白月光叫林蔷,现在的是林蔷的妹妹林薇。”
罗文闻言,将手里没喝完的香槟直接泼在了罗鹏脸上。
“我有时候都不知道,你这种脑子,是怎么做事的。”
罗鹏被泼了香槟,一点没有不高兴,反而用舌尖舔了舔,是顶级香槟,和记忆中一样美味。
“我一直都在好好做事啊。”
罗文:“林蔷就是林薇,你不知道吗?”
罗鹏伸出的舌尖一下定住,这下是彻底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