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雨这次是真的被惊到了。
他失声道：不会吧，刚才死的是你真身？”
对菩萨说死字，属实是相当之不敬。
不过吴雨显然顾不得这些表面功夫，观音若是真身在禁咒空间陨落，那眼前这“分身”岂还有依存的基础？
观音说道：“是，也不是，但于此界，我确实已经死了。”
吴雨指了指面前的观音问道：“那你现在……”
观音说道：“所以我现在的时间不多了，很快便要于此界消散。”
吴雨没有说话。
他不信，但观音又没必要在这上面说谎。
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观音以一菩萨之身，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可以用模棱两可的佛门禅语打机锋搪塞过去。
如果这是真的，那观音菩萨还真是在他禁咒空间陨落的第一个大佬。
此时观音摊开手掌，掌心出现一道五彩光华，细一看去，却是一粒如丹药模样的光球。
吴雨从中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波动。
他不动声色的问道：“这是何物？”
观音说道：“这是六耳猕猴死后遗留下来的灵蕴，你可拿去，修补紫霞二人的神魂。”
吴雨心中又是一震，抬眼看向观音，像是要从对方眼中看出点什么。
眼前这玩意，总感觉像是拿六耳弥猴炼出来的丹药。
有种身处黑神话的既视感。
不过吴雨还是将那“丹药”接了过来。
既是可以修补紫霞和青霞神魂的好东西，其实他也不是不能当个“反派”，“堕落”一回。
吴雨将其拿在手中看了又看，问道：“这东西能让紫霞和青霞两人神魂恢复过来？”
观音摇了摇头说道：“不能。”
吴雨顿时有些失望。
所以一件佛门宝磬，就换了这么个玩意？
观音又道：“不过至少能让她们二人的魂魄得到一定程度的修补，可在一定时间内维持真灵不散。”
吴雨说道：“你先前不是说，有补魂之法吗？”
观音说道：“紫霞青霞两人本是灯芯，你不愿让她们回到日月神灯，她们之前的状况便无法得到根本上的解决。
“我有一方法，却也很简单，那就是让她们早点轮回投胎，洗去此生的孽障业火，只是如此来，她们便也将褪去仙根，彻底成为凡人。”
吴雨惊讶道：“残魂也可投胎？”
“这便是六耳猕猴蜕下的灵蕴另一个用处了。”
观音解释道：“这世间魂魄亦不是平白而来，有人死后，真灵不损，便可以魂魄之身入轮回，也就是转世。
“但有人死后，魂飞魄散，真灵不存，彻底消亡。
“若长此以往，世间魂魄便只减不增，岂非能入轮回的魂魄越来越少，人世间的生灵岂非也越来越凋零？
“然天地自有规则，那些魂飞魄散的人，不是真正消失成虚无，而是回归了天地本源。
“而天地本源亦会自行生成无主魂魄，这些魂魄没有前生，也无因果，纯粹自然，同样也能投胎降生。”
吴雨问道：“所以让紫霞青霞重新投胎，便是通过轮回补全她们缺失的部分灵魂？”
观音点头点，说道：“不过此法也有一个弊端，她们本是即将消散的神魂，魂魄不全，却又真灵不散。
“就算通过轮回，让天地本源补全了残魂，其原本真灵，与本源自然生成的真灵相冲，形成昧障，容易智慧有缺。
“不过多轮回几次，其原本的真灵便能冲破昧障，智慧显露，这种缺憾也就消失。”
吴雨被“逗”笑了，“让紫霞青霞转世成为傻子？”
观音说道：“未必是傻子。”
吴雨升起一丝希望，“那就是有一定几率转世成为正常的人？”
观音微笑道：“如果昧障太深，智慧不显，她们不一定能转世成人。”
吴雨直接无语了。
他还以为有转机，结果转世成为傻子还是好的情况，还有可能连人都做不了，直接转世成畜生。
如果眼前之人不是观音，他砂锅大的拳头就招呼上去了。
观音又说道：“不过因为她们本是神仙，真灵比凡人强大，就算一时陷入昧障，也比凡人更容易冲破昧障，也就是觉醒宿慧。”
吴雨摇头道：“不妥不妥，如果是人还好，如果转世成畜生，又有了宿慧。
“拥有人类的思维，却要做一辈子畜生，岂不是活生生的折磨？”
观音说道：“众生平等，人也好，畜生也罢，不过是世间众生相的一种罢了，皆是虚妄，你着相了。”
吴雨觉得这话听听也就算了，不打算行这种不保险的方案。
让紫霞青霞转世成傻子，甚至畜生，他只想想就觉得难受。
有倩女幽魂世界那处天魔空间养魂场所的先例在。
就算一时无法补全紫霞两人的神魂，他早晚也会依葫芦画瓢，将她们的神魂养全了。
观音说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不可拖得太久。
“紫霞两人的神魂离了日月神灯，就算有六耳猕猴的灵蕴蕴养，也拖不了太长时间。
“你必须在她们两人真灵散尽前早做决断，言尽于此，有缘再会。”
观音说完，整个人便如被吹散的风沙一般，一点点散作漫天光粒消失。
吴雨手中托着破碗，立在云端沉思了好一会，才长长叹了口气。
他将破碗收起，打算就此离开这个世界。
不过临走之前，吴雨又想到一事，当即便驾起剑遁向盘丝洞而去。
青霞穿越回来时，手上的月光宝盒落在洞中。
吴雨打算将月光宝盒带走。
只是当他回到盘丝洞的时候，发现那月光宝盒竟不翼而飞了。
盘丝洞头顶开了洞，已是一片狼藉。
他将洞内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死活找不到月光宝盒。
似乎这月光宝盒躲着他一样。
吴雨叹了口气，看来他是真的跟这月光宝盒无缘。
看到原地那原本属于香香的躯体，吴雨想了想，还是打算将其好生安葬。
话说一直没留意，香香去哪了？
算了，就当她死了吧。
吴雨叹了口气，在墓碑上刻下香香的名字，落款写下“吴雨”二字。
做完这些，吴雨起身拍了拍手，最后打量了一下这世界，又是一声长叹，随即从原地消失。
在吴雨消失后不久。
是夜。
在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中。
一具白色骷髅骨架晃晃悠悠来到盘丝洞，看到了吴雨立在的那里的墓碑。
骷髅骨架呆立良久，然后扑到碑前，空洞洞的眼睛直直盯着落款上的“吴雨”两个字。
“臭道士，原来你叫吴雨，我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