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翻出赤髓谷，踩着余火和骨灰走了三天，赵怀真嘴里的鸡腿没换过，云缨已经对他的口味产生严重怀疑。
“你这腿，到底烤了几天？”
“比你修炼的时间都长。”赵怀真啃得还挺香。
他们现在站在一片灰色土地上，风吹起来带着砂砾味儿，还有点阴间潮气。
前方是一座破庙模样的石门，门上写着三个字：“幽骨市”。
门口摆着两排纸人，全是黑衣红眼，一看就是风评不佳那种。纸人不会动，可谁敢过去，纸眼珠子就跟着转，像是盯上债主一样。
“进不进？”赵怀真问。
“砸。”云缨没多话，一枪扎碎最近的纸人头。
纸人没吭声，后面的却一起转了脑袋，整齐列队，像是准备跳广场舞前的预热环节。
“砸一个，来十个。你这一手，可真招鬼。”赵怀真往后退了两步，“你动手，我喊加油。”
“加你个腿。”云缨踏前一步，火焰沿着枪身窜起，猛地一劈，把半排纸人劈飞。
“你们这些糊纸的玩意，没个灵魂就别装吓人。”她翻枪扫开两侧，火光横扫，纸人全线起火，烧得像庙会结束时清场。
赵怀真掏出扇子，往火上一扇，风助火势，把剩下那排也送走了。
石门自己开了，像是怕两人再撒野。
“有点意思。”赵怀真笑着踏入。
幽骨市不像是市，像坟头乱搭出来的摊子。一个摊子卖头发，一个摊子卖鬼泪，还有个老鬼支了个卦摊，见人就问：
“要不要算你哪天凉？”
“我现在就让你凉。”云缨顺手拿石头砸了他的碗，碗一碎，老鬼散成烟。
再往前，市集中央有个比别处亮堂些的摊位，上头挂了个红布条，写着“正品冥货，童叟皆坑”。
赵怀真停住脚步：“这摊主胆儿够肥。”
“去看看他是卖脸还是卖命。”云缨上前，发现摊主是个戴着猪面具的男人，身材不高，手短腿粗，嘴巴像是刚啃完尸骨。
“来买？不退。”猪面男把一张黄纸往桌上一拍：“血契一签，送你骨甲一副，外加断头一根。”
“送头干嘛？”赵怀真好奇。
“打赌输的。”猪面男一脸骄傲，“送得起头，说明我讲信用。”
“你讲信用，我打你没负担。”云缨不啰嗦，一枪柄砸下去。
猪面男翻滚着退开，身子一缩，变成个纸偶，咕噜咕噜滚进摊下。
下一息，摊子炸了。
火焰和血雾喷出十丈，整片地皮掀起，露出下面一口黑井。
“你不掀，我还真不知道底下有洞。”云缨眯眼看着。
“进去？”赵怀真指着井。
“下去。”云缨直接纵身一跃。
赵怀真叹口气：“她这性子，早晚把整片地狱点着。”
他紧随其后跳了进去。
井下空间并不大，但热气冲天，中间是一座封印阵，阵中心悬着一口青铜棺，棺材边绕着无数鬼影，每一只都在咬自己的舌头，看着就疼。
棺材忽然响了一声。
“咚。”
赵怀真眉头一挑：“里头什么活物？”
云缨握紧枪，盯着那口棺材，下一刻，棺盖猛地掀飞，一只满头白发的女子猛然坐起，脸上全是血痕，眼神空洞。
“都说鬼怕火，那我试试这位怕不怕。”云缨直接一枪甩出去，红缨枪炸开火圈。
白发女鬼没有避，反倒伸手抓住枪尖，居然生生把火焰熄了。
“这不科学。”赵怀真惊讶。
“她不是鬼。”云缨拔枪，“是活人装死。”
白发女人发出一声尖叫，声音震得四壁嗡鸣，然后双脚一点，整个人扑了上来，手指如爪，五指之间泛着绿光。
云缨后撤半步，枪身横挡，一声金铁交击，竟被她抓出一道火星。
“她手指涂的什么？”赵怀真皱眉。
“估计是地狱版指甲油。”云缨翻枪封住来爪，左脚猛踢其腹，把对方踢飞回棺材。
白发女没叫，她落地后手一翻，腰间卷轴瞬间展开，露出密密麻麻的血纹，空气中立刻弥漫起一股压迫感。
“你说她这副架势，像不像来拉保健品会员的？”赵怀真拔剑。
“像，但话太多。”云缨火力全开，红缨枪卷着火浪直冲卷轴。
火光烧裂空气，击中卷轴时，一股黑气自卷中喷出，挡住火焰。
白发女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喷在卷轴上，卷轴当场活了，化为一条巨蛇。
“卷轴成蛇，这不是老手段。”赵怀真脚步一错，剑出如电，斩在蛇颈上，但蛇皮坚硬如铁，只迸出火星。
“我来烤。”云缨枪尖点地，火浪炸开，席卷整条巨蛇。
蛇在火中翻滚，发出低沉嘶吼，血肉炸裂中，白发女再次冲来，眼中只剩疯狂。
“你上我上？”赵怀真问。
“我来。”云缨火焰一转，整个人腾空而起，枪尖点在火焰之心，暴力一刺！
“轰！”
白发女连带着那条巨蛇在火焰中消失，地底空间随之一震，四周阵纹全灭，空气安静下来。
“她是来守这口棺的，还是想借尸还魂？”赵怀真疑惑。
云缨没答，走到那口还没碎的铜棺旁，一脚踹开盖子。
里头空无一物，除了底部用血写的一行字：
“鬼界三门，已破其一。”
“她是钥匙？”赵怀真摸了摸下巴。
“不是。”云缨望着棺底，“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