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
荒山之巅的云雾,更加汹涌。
虞洛微微扬起下巴,唇角带了几分冷冽。
“来得正好。”
正好让那些宵小之辈,好好看清楚,梁国根本不是这些家伙能招惹的!
…
与此同时,荒县之外。
夜色如墨,几点星子疏疏朗朗挂在天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火把的光芒跳跃着,映照着一张张脸庞。
广王身披重铠,立马于队伍之前,眼神阴鸷地望着不远处的荒县轮廓。
那座曾经破败的小县城,如今在他的眼中,仿佛一头蛰伏在暗黑中的巨兽。
“林根柱!”
广王身侧,一名身形魁梧、满脸横肉的将军猛地扭过头。
铜铃般的眼睛怒视着队伍中一个猥琐的身影,声音如同雷鸣。
“这次你要是再敢拿假消息糊弄我们广家军,老子第一个把你剁了喂狗!”
那将军手中的钢刀在火光下闪着寒光,似乎下一刻就要饮血。
被唤作林根柱的男子,正是当初从林家村逃离的那个混混。
他此刻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锦缎衣裳,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对着那凶神恶煞的将军连连作揖。
“哎哟,张将军息怒,息怒啊!”
他的声音尖细,带着一丝讨好。
“小人这次说的千真万确!那位山神娘娘,定是受了重伤!”
林根柱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们仔细想一想,若她真有通天彻地之能,为何一直龟缩不出,只派些凡人信徒抛头露面?”
“先前那场天降疫病,何等凶险,她不也是躲了许久,才慢吞吞地出手?”
“分明是受了疫神的诅咒,元气大伤,所以才一直没有出面!”
那张将军闻言,脸上的怒意稍减,眉头却依旧紧锁,显然还有些不信。
广王一直沉默不语,此刻却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够了,你们几个!”
他制止了还要发作的将军,目光转向林根柱,脸上挤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林先生所言,本王觉得有理。”
“那山神若非外强中干,何至于此?”
广王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本王那可怜的弟弟广平,就惨死在那荒山妖神手中!”
“此仇不报,本王誓不为人!”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得意。
“更何况,林先生此番为我们引荐,搭上了神国的线。”
“只要我们拿下这青州,献给神国,日后便能成为神国麾下的天兵天将,享受无尽荣光!”
“为了能够成为神国的天兵,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去试一试!”
广王猛地一挥手,声音斩钉截铁。
“传令下去,大军即刻向荒县进发!”
“定要在那山神反应过来之前,拿下荒县!”
“是!”
身后的将士们齐声应诺,声音在夜空中传出老远。
这支由广王亲率的精锐,再次如同饿狼般,朝着荒县的方向扑去。
而在他们大军后方数十里外,一片阴森的密林之中,数道诡异的身影正围聚在一起。
月光惨白,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更添几分阴森可怖。
其中一个身影,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色斗篷之下,只露出一截惨白而干枯的骷髅手爪。
他发出沙哑干涩的声音,仿佛骨骼摩擦。
“桀桀桀……”
“那广王倒也算个可用之材,就是脑子不太灵光。”
旁边一个身形略显臃肿,身后却长着一对巨大蝙蝠翅膀的妖邪闻言,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他猩红的舌头舔了舔锋利的獠牙。
“此言差矣,正因为他脑子不好使,才会被那林根柱三言两语蛊惑,甘心为我们神国冲锋陷阵。”
“那荒山山神,即便真如传言所说受了重创,也不是一群凡人能够轻易撼动的!”
“不过,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蝙蝠妖邪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只要能夺下梁国这片土地,将其化为我们神国的牧场,吾王定有重赏!”
骷髅妖邪冷哼一声:“蝠二,不要得意忘形。这梁国的功劳,可不是你蝠妖一族能独吞的。”
“我们骷之一族,也在此役中出力甚多。待功成之后,如何划分,还需神国裁决!”
蝠翼妖邪尖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不过眼下,还是先看那广王能掀起多大风浪!”
“他若能逼出那山神的底牌,也算不枉此行。我们只需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几道妖邪的身影在月色下交谈着,空气中弥漫着些许臭气。
他们势必要让这片土地,沦为神国的附庸!
荒县县衙之内,灯火通明。
徐县令正捧着一本账册,眉头微蹙,仔细核对着上面的数字。
这些日子,荒山的各项产业发展迅猛,每日的流水都极为庞大,容不得半点差错。
突然,一名衙役脚步匆匆,神色慌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县令大人!”
衙役喘着粗气,脸上带着几分惊惶。
“城外发现大批不明军队,正朝我荒县而来!看旗号,似乎是之前落网而逃的广王兵马!”
徐县令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的账册。
眉头微微一挑,脸上却不见多少慌乱之色。
他呷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地问道:“有多少人马?离城多远?”
“看样子,至少有数万精锐!离城已不足二十里!”衙役急道。
徐县令点了点头。
“知道了。”
他声音平静,仿佛只是得知一件寻常小事。
“传令下去,各处关隘严加戒备,城中百姓暂且安抚,莫要惊慌。”
“荒山早有计策,一切自有安排。”
衙役领命而去,脚步依旧有些不稳。
堂下,那些最近投奔荒山,曾在朝中为官的老臣和幕僚们,却是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本就因梁帝失踪、朝局动荡而惶惶不可终日。
好不容易在荒山寻得一处安身立命之所,以为能暂时喘口气。
谁曾想,这战火竟这么快又烧到了眼前。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一位须发皆白的官员捶着胸口,满脸焦急。
“听说那广王素来残暴,此番来势汹汹,恐怕是冲着山神娘娘来的!”
“我等好不容易寻得一处安身立命之所,莫非又要毁于战火?”另一位大儒面色惨白,声音都在发颤。
“县令大人!”一名幕僚模样的中年人拱手道。“山神娘娘虽神通广大,但那广王军中,据说亦有妖邪相助,不可不防啊!”
“我等是否该早做准备,组织民壮,协助守城?万一荒县失守……”
他话未说完,便被周围几道惊恐的目光打断。
这些老臣幕僚,见惯了朝堂倾轧,也听闻过边疆战事的惨烈。
此刻听闻数万大军压境,早已是心惊胆战,六神无主。
他们看向端坐不动的徐县令,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不明白这位年轻的县令,为何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难道,他真以为凭借荒山那些信徒,和远在天边的新一军,就能抵挡住广王的虎狼之师?
一时间,县衙大堂内,人心惶惶,充满了压抑而不安的气息。
只有徐县令,依旧神色平静,仿佛窗外的风雨,都与他无关。
他心中清楚,山神娘娘既然早有预料,便定有万全之策。
他要做的,只是守好这荒县,护住这一方百姓。
等待神迹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