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
姚荣坐在沙发上,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嘴里抽着一根烟,眼神却透着愤怒和不甘。
姚太太从二楼下来,到现在她还是无法回过神来,怎么好好的公司就突然陷入绝境了呢?
姚荣正在打电话,那端刚接通,他立即拉下身段朝那端恳求,“喂!小李,你总算接电话了,能不能给我一笔短期的过桥资金,等我公司起来之后,一定第一时间还给你。“
“姚总,实在不好意思,这个忙我真帮不了。”
“小李,念在我们的交情上——”
“姚总,真对不住了。”那端说完便挂了。
“砰。”一声响,姚荣拍桌嘶吼道,“一群白眼狼,平时称兄道弟,现在一个个要么不接电话,要么直接跟我说没钱,可恶。”
姚荣没忘记就在几个月前,这群人巴结讨好他的嘴脸。
如今的姚氏集团,银行催收单一片,核心资产被冻结,股价已经跌到了底,市值蒸发超过百分之八十,供应商和合作方堵在公司门口要求结算,几乎所有的退路,都被彻底堵死。
除了申请破产,他没有别的路可选。
姚太太顿时一言不敢出声,她看着颓然的老公,她知道他也没招了。
姚荣此刻满脸不甘心地瘫坐在沙发上,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平常这种号码他根本懒得理会,但现在,他几乎是捞起手机接听,“喂?哪位?”
那端传来一个和他同样显老的声音,“姚总啊!晚上好啊!”
“您是?”姚荣忙问。
“我叫王振,你应该认识我。”
王振?姚荣的脑海里快速响起,王氏科技总裁王振?
“王总,您好您好,我当然认识您,只是一直无缘与您相见。”姚荣的声音立即熟络起来。
王振的声音带着几分同情,“姚总,落到这步田地,你肯定不太好受,但我听到了一些风声,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您说。”姚荣猛地一紧,“王总,有什么话您直说吧!”
“姚氏这次的危机,水挺深的,不过,据我听到的风声,要置姚氏于死地的人,好像是商会主席——顾砚之。”
这个信息仿佛一道惊雷炸在姚荣的脑袋里。
顾砚之?
怎么会是他?
这个曾经帮他公司上市,替他打通境外渠道,被他视为准女婿,曾经姚家的最大靠山顾砚之?
姚荣的脸色顿变,却还是透着不敢置信,“这——这不可能啊!您哪里听来的消息?”
王振冷笑一声,“姚荣,我也希望是假的,但我的消息来源很可靠,至于原因,我是不太清楚的,我言尽于此,姚总保重。”
说完,王振便挂断了电话,显然他也不想沾染顾砚之与姚家的是非。
姚荣石化了一般,僵在原地。
“老姚,老姚是谁打来的?是不是能帮咱们的人?”姚夫人赶紧来到他的身边,满脸迫切地看着他。
姚荣猛的回过神来,充满了血丝的眼底,充斥着震惊和一种被人背后捅刀子的愤怒。
“怎么了?老姚,你怎么了这是?”姚太太看着老公,吓了一跳,老公这眼神怎么像是要吃人似的?
“顾砚之!”姚荣回过神来后嘶吼出声。
“顾总——顾总这是要帮我们了吗?”姚太太忙问。
姚荣猛的拍案而起,冷笑一声,“帮我们?他这是要搞死我们姚家。”
“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姚家哪里得罪他了?”姚太太也震惊不敢置信。
“亏我把他当未来的女婿看待,他竟在背后下这种毒手。”姚荣胸口剧烈起伏,想到他之前对顾砚之的敬畏讨好,现在全是恨意和愤怒。
仔细想来顾砚之曾经帮他上市,又帮他搞境外投资,每一步都像是精心设计的陷阱,从头到尾都是他的布局,就为了让姚氏破产。
“怎么会是顾总?他不是和婉烟——”姚太太眼底闪过强烈愤怒,“难道是沈婉烟这臭丫头指使他这么干的?”
姚荣这才想到了这个女儿,他的私生女,姚家和顾砚之牵头搭线的人。
姚荣抓起衣服就出门,他必须去问清楚,他这个私生女儿到底和顾砚之有什么仇恨,如果能解除,至少还能让顾砚之放他们一马。
身后,姚太太跳脚骂道,“哎哟!这是什么扫把星啊!竟然为我们家招来了这灭顶之灾。”
“妈!怎么了?”
“菲菲,赶紧给你爸开车去,他晚上喝了酒。”姚太太立即把下楼的女儿往门外推去。
姚菲也赶紧出来车库,看着父亲坐进车里,她上前就拉住他,“爸,你要去哪我送你,你喝酒了。”
姚荣拉开后座的车门,“去婉烟家。”
姚菲见父亲这副兴师问罪的表情,她立即道,“好,我送你过去。”
比起姚家的情况,沈婉烟的别墅灯火通明,安静多了。
她正坐在二楼的沙发上,面前摊开了十几个手饰盒,里面是她这些年得到的珠宝。
灯光下,有璀璨的钻石,艳丽的宝石,顶级的珍珠,每一件都在市面上价值不菲,姚氏破产后,除了银行里的五千万存款,这些就是她仅剩的战利品了。
而今晚,她心里不安,只能靠这些曾经的战利品来给她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她随手拿起一件钻石手链,这是贺阳有一次在她过生日时送的,这是限量款,贺阳加价才抢到手的,当时的她感动得直接哭了。
她还记得贺阳那双深情执着的眼神,可当时在顾砚之这座真正的金山面前,当时还未继承家业的贺阳,还是缺少了吸引力。
她放下这条钻石手链,落在旁边几个更大,更华丽的丝绒盒上,这里面装的,才是她真正的底气——六套从顾砚之手里得来的珠宝。
她随手拿起一条稀有的祖母绿,像深邃的森林之眼,更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这六套珠宝,每一套都价值数千万,总价值高达两亿八千万。
它们并非顾砚之心甘情愿地赠予,而是她一次次软硬兼施,费尽心机讨要来的战利品。
因为那是她筹备了一年多的国内首场独立演奏会,为了彰显她的不凡魅力,她下足了功夫,更不想在珠宝方面寒酸。
在她挑好了六套钻石之后,她一次又一次找上顾砚之让他支付这笔钱,他的办公室,他的出差地,晚宴现场,她记得最后他答应那一天,他正在处理工作,在她又一次厚脸恳求之下,他沉默了几秒,才淡淡朝身边的助理高洋吩咐了一句,“去处理一下。”
没有多余的字眼,就像打发一个纠缠者,神情只有一种尽快解决麻烦的疏离。
不过,最终那六套价值不菲的项链送到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