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还在心里犯着嘀咕,大中午的,谁会这么不合时宜地来串门呢?
他放下筷子,起身走到门口。
定睛一看,来人倒是认识,王向红和李怀德都是老熟人了。另外还有个戴着眼镜的,只见他有着浓密的头发,脸庞白皙干净,身着得体的衣衫,整个人看上去一脸正气的模样。只是那眉眼瞧着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似的,刘正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李主任,王主任,吃了没,要不进家吃点?” 刘正嘴上热情地说着,双手随意地垂在身侧,可身体却丝毫没有把人往里面请的意思。
“刘正,我们今天是受组织委托来看望烈属的。” 王向红和李怀德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那一脸正气的人率先发话了。
“您是?” 刘正微微眯起眼睛,疑惑地上下打量着说话这人。
“小正,这是上面派来的专家,张方同志。” 王向红赶忙笑着介绍道,她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神里却隐隐透露出一丝紧张。
“哦,原来是砖家啊!”
刘正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笑容里似乎藏着几分调侃。
要知道,在六十年代,专家这个词还是个褒义词,虽说也有些专家不干人事,但总体而言,这个称呼还是代表着正面形象的。
不像后世,专家已经烂大街了,无论是人数还是名声,都变得不那么光彩了。
“刘正,看你这意思,对专家有意见?” 张方自然敏锐地捕捉到了刘正脸上那莫名的笑容,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
“不敢,不敢。” 刘正赶忙强忍着笑,摆了摆手,脸上却依旧带着那似有若无的笑意。不过,他的微微上扬的嘴角,透着狡黠的眼神,无不说明他对专家是真没有好感。。
“呃..那咱们就进去说吧。” 张方似乎想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气氛,自来熟地说道,说着便作势要往屋里走。
“那个张专家,你是来做什么的?” 刘正却站在门口动都没动,双脚稳稳地站着,像一尊门神似的挡住了去路,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一旁的王向红和李怀德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透露出一丝无奈,谁也没说话。
“我们代表组织来看望烈属的。” 张方再次强调道,他挺直了腰板,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
“不对吧。” 刘正目光如炬,紧盯着张方,语气里带着一丝质疑。
“怎么不对?” 张方被问得一愣,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我看你不像是来看望烈属的,倒像是来群众家打秋风的,你这戴着眼镜一看就是有文凭的人,难道不知道去看望人家不能空着手吗?还有谁家正经人会赶在饭点来看望人?” 刘正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张方脸色瞬间一滞,原本自信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尴尬的红晕,他讪讪地说道:“来的有些匆忙,忘了时间。”
“行了,这些虚伪的话就别再说了,有什么事赶快说,别耽误我吃饭。” 刘正没好气地说道,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厌烦。
张方把目光转向王向红和李怀德,只见两人同时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刘正,我们是来调查你与张堂木等人争吵...”
“错,那不是争吵,那是张堂木等人利用手里的权利,妄图欺压、污蔑人民群众。”
毫不客气地直接打断了张方的话,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个张方看上去有些眼熟了,若是去掉他那浓密的头发,再把人想象得胖些,那简直就是又一个张堂木的翻版。
“刘正同志,请你注意用词,” 张方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他用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厉色,斩钉截铁地说道,“据我所知,你们之间就是普通的争吵。”
“张方是吧?” 刘正向前迈了一步,逼视着张方,“那我倒要问问你,仅仅因为我家的桂花树开花了,满院的香气,就给我扣上一顶走资、贪图享乐的帽子,这不是污蔑是什么?是谁给他的胆子,竟敢如此污蔑一个烈属,一个满门忠烈的烈属!你们究竟想干什么?难道是想让我们流血又流泪吗?回答我。”
刘正嘴里差点没冒出“Look my eyes”来。
“口误,肯定是口误。”张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子,“张堂木我认识,他肯定是一时口误,他没有坏心思的。”
“你认识?” 刘正冷笑一声,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方,眼神中满是怀疑,“看你这年龄,那张堂木是你弟,还是你哥?”
“张堂木是我弟弟。”
张方咬了咬牙,无奈地擦了擦脑门上不断冒出的汗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李主任,王主任,我建议立刻逮捕张方,好好查查他,看看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张堂木那样的肥猪,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制造了多少冤假错案,污蔑了多少烈士家属,然后再好好查查他们是不是受到了境外敌对势力的资助,或者说张方和张堂木本来就是隐藏在咱们内部的敌特。把他们抓起来,都杀喽!”
刘正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无尽的杀意。
“啊..”张方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之前得到的资料说刘正小小年纪就惯会给人扣帽子,本来以为是夸大其词,可万万没想到,资料上记录的与眼前所见相比,简直太保守了。
就这短短一会功夫,刘正就给他们老张家扣上了一顶敌特的帽子,这一顶帽子,足以让他们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