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幕府人在京城,离上沪隔了千山万水,可这并不妨碍他收拾家里那个“小叛徒”。
方法?
简单粗暴——,一路莽过去。
毕竟,对于那个由自己心脏化形而成的小子李明菜,他可没留什么温情的后手。
此刻,上沪的德鲁纳酒店——也是强盛公司的制片厂里,李明菜正悠哉地瘫在一把黄花梨太师椅上,一只脚还大大咧咧地跷在凳腿上,全然不顾这家具值多少钱。
这小子演技是没得挑,可那张嘴也是真的欠。
“拍戏拍戏,有什么好拍的?打工还打出兴奋劲儿了?”
他撇着嘴,满脸不屑:“当明星,有一部戏不够吗?等片子一播,我早就家喻户晓啦!”
周围几个小导演和现场管理面面相觑,对这活祖宗是又头疼又没辙。
“菜哥,这年头得多拍古装偶像剧才有热度啊,光靠一部武侠剧就想红……那都是老黄历啦。”
李明菜白眼一翻,都懒得搭理这帮“凡夫俗子”。他一个利落的翻身跃起,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背影写满了“尔等不配与我交谈”。
可他刚跨出大门,就听见“砰”一声闷响——他被人猛地踢飞过去,重重砸在地上,吓得全场一静。
李幕府来了。
快得像鬼,八成是动了什么结界传送的术法。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场的人愣是没一个敢出声。
“幕哥打儿子……是不是太狠了点儿?”
“打得好!那小混蛋太气人了!幕哥虽然有时候脑子直,可说话好歹客气啊……”
几人小声嘀咕着朝门外望,却发现那对父子早已不见踪影。
——
画面陡然切换,一间阴冷的地下室。
李明菜大半个身子已如陷入泥沼般,被缓缓吸进李幕府的胸膛——他正在被“回收”。
“下次……你什么时候放我出来?”李明菜咬紧牙关,声音里全是不甘。
李幕府扶额,简直没眼看:“你什么后手都没有,就敢造反?是不是蠢?你看看人家动漫里的白童子,准备得多充分!”
他低头看着那张和自己相似却更稚嫩的脸,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的心脏变的,怎么蠢得如此一脉相承?
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李幕府刚想嘲讽几句,却见李明菜那小子脸上骤然浮现一丝诡计得逞的狞笑。
“老东西,你真以为……我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吗?”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那个稍后归来、一直在李幕府身后-沉默如影的分身,竟毫无征兆地动了!
他手中寒光一闪。
一柄妖气缠绕的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猛地反手一斩——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李幕府的脸上还残留着些许错愕,整个头颅便已离颈飞出,划过一道弧线。
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鲜血如喷泉般从颈腔溅射而出,染红了昏暗的空气……
“呵…哈哈哈!”
李明菜忍不住笑出声,得意万分,“想不到吧?你这个分身,我早就用精神烙印悄悄‘加密’控制了!”
随着他的话语,地下室四周的阴影里,仿佛活物般蠕动起来,接连浮现出十道漆黑的身影——竟然全是事先埋伏、同样被他控制的影子分身!
李明菜在精神控制、污染方面的天赋,的确很变态。
这一刻,李明菜自觉胜券在握,已然主宰了局面。然而,他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尽管“李幕府”身首分离,但那从他胸膛传来的、吸收他身体的可怕吸力,非但没有停止,反而骤然加剧!
“怎…怎么回事?!你……你不是李幕府?!”
李明菜惊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个将万妖肉身彻底炼化合一的李幕府,实力虽然强了,但肢体早已浑然一体,已经做不到轻易地分离肉身!
感受着自己的灵体,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扯入对方胸膛,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他失声尖叫:
“你是李慕阳?!李幕府竟然把你放出来了?!”
就在他惊呼的同时,那十个影子分身试图再次发动攻击。
可就在这时,整个地下室的墙壁、天花板、地板,瞬间化作粘稠、翻滚的黑色泥潭!
无数只漆黑的、由阴影构成的手臂从中伸出,死死抓住那些分身,如同陷入无底沼泽,任他们如何挣扎,都被那旋转的黑暗漩涡无情地吞噬、湮灭。
“不——!”
李明菜发出绝望的嘶吼,却无法阻止自己最后的消亡。
他的身体彻底融入了李慕阳的胸膛,最终只剩下半张脸还残留在表面。那颗唯一的眼睛,充满了怨毒与难以置信的惊骇,死死盯住了从更深的阴影中缓缓走出的真正身影——李幕府。
李幕府漫步而来,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看着那半张即将彻底消失的脸。
“没办法啊。”
他耸耸肩,语气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淡然。
“我算是看明白了,李慕阳这家伙,比你更像个人类,也更适合在这个无聊的世界里活下去。所以,我就给了他自由喽。”
他顿了顿,低头仿佛在欣赏一场好戏的落幕,轻描淡写地补上最后一句:
“再说了,我那副万妖肉身早已炼化圆满,你这颗不安分的心脏,我现在也用不上了。反正嘛……过阵子我还能再长一颗更听话的。”
话音落下,那最后半张充满极致怨恨的脸,也如同被水浸透的墨画,彻底消融在了李慕阳的胸膛之中。
地下室重归死寂,这里只剩下来自深渊般的寒意,久久不散……
就看李慕阳那颗被斩落的头颅滚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嘴唇却一张一合,清晰地发出了声音:
“我现在…自由了吧。”
声音产生轻微的回响,格外诡谲。
站在阴影处的李幕府闻言,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赞许,又像是解脱。“呵…我这人,还是很讲契约精神的。”
他语调轻松,与这恐怖景象成了反差。
顿了顿,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随意地补充道:“你自己把脑袋安好吧。我祝你……往后幸运啊。”
这话语听起来像是祝福。
但在这种情境下,却透着一股令人脊背发凉的怪诞。说完,李幕府的身影便如同融入墨汁般,悄无声息地淡入了墙壁的阴影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地下室里只剩下李慕阳肉身,以及那颗孤零零的头颅。
头颅上的眼睛眨了眨,视线转向不远处那具仍站立着的、属于自己的无头身躯。
那身躯仿佛受到无形的牵引,僵硬地、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缓缓弯腰,伸出双手,精准地捧起了地上的头颅。
然后,它熟练地将头颅按回了自己鲜血淋漓的颈腔之上。
一阵令人牙酸的、类似血肉和骨骼急速愈合的“滋滋”声响起,脖颈处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弥合。
最后只留下一圈淡淡的、丝线般的红痕。
李慕阳活动了一下重新接好的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这个阴暗之地,也没有打算立刻返回京城。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混凝土的阻隔,望向了上沪某个特定的方向。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在他眼中流转,有茫然,有探寻。
他的低声自语,在这空间幽幽回荡:
“也该去看看……那个一直在想念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