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
身后传来阿乐的喊叫，但我根本顾不得那么多，只知道用尽全力狂奔。
面摊距离我家公司大楼正门有几十米，看热闹的路人早已围成圆圈，均在小声交谈或指指点点。
气喘吁吁的我不管不顾，伸手几个围观路人推开，同时踉踉跄跄地扑倒在地。
灰白色的大理石台阶上，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中年男人浑身鲜血，躺着动也不动，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人虽然死了，但眼睛却并未闭上，就这样死死地瞪着我。
“爸！”
我呆若木鸡地跪在地上，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从我记事开始，我妈便不知所踪，是我爸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将我带大，并为我创造了极其优渥的经济条件。
虽然我从小到大都是个不听话的主，但他从未因此打骂过我，反而时常责怪自己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面对如此深沉父爱，我也早已决定慢慢将贪玩的心收拢，跟着他好好学习做生意。
但现在这个男人就躺在我面前，而我却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容，再也不能得到他的爱。
恍惚之间，我感觉自己连呼吸都不会了，一口气卡在胸腹之间上下不得，心脏也在阵阵收缩，那种彻骨疼痛让我几乎快要昏死过去。
“阿一！”
阿乐伸手搂住我的肩膀，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我像是濒死的鱼一样，张嘴努力大口吸入空气，同时伸手用力地抓住他肩膀，惨笑道：“我……我没事……你看我像有事吗？我好得很！他死了，他全部身家都是我的了，不是吗？哈哈哈！”
心脏传来的疼痛让我在狂笑后又嚎啕大哭。
眼泪如决堤般狂涌，滚过我滚烫的脸颊，滴落到冰冷地面上。
他跳楼了？
他为什么要跳楼？
公司发展的那么好，他身家早已过千万，他凭什么跳楼？
无数疑问与各种负面情绪混杂在一起，令我如行尸走肉般没有任何知觉。
“阿一，执法队来了！”
直到阿乐用力推我，我才慢慢回过神来，茫然地望着站在我面前的一个执法队员。
“卓一对吧？死者卓定海是你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跳楼？”
执法队员拿出纸笔，准备做一个临时调查记录。
或许是因为悲伤过度的原因，明明执法队员就站在我面前问话，但我却几乎听不清任何声音。
“我来吧！”
阿乐轻轻叹了口气：“卓定海是他爸爸，至于为什么要跳楼，我们也不知道原因，希望你们能够查出来。”
“行吧！”
执法队员倒也没有多问，收起纸笔点头道：“我们会加快调查进度，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你们，另外我们或许会需要你们协助调查，到时候希望你们随传随到。”
“知道了。”
阿乐双手将我架起来，半拉半拖地将我弄到了旁边花台上坐着，这才苦笑说道：“阿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要不我先送你回家休息，等下我来处理这边的事情。”
我闻言十分坚决地摇了摇头。
尽管我现在的状态差到了极点，但我老爸的身后事仍不能假手于阿乐。
阿乐显然也明白我的意思，伸手拍了拍我肩膀。
从兜内摸出烟点燃，他塞了一支在我嘴里，伸手替我擦掉脸上泪痕，强笑道：“这个世界没有过不去的坎，我会一直挺你的！”
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无需多言。
我狠狠地吸了口烟，对他点了点头。
很快，医院的人也到了，稍作检查后便宣布我爸的确是跳楼重摔致死的。
接下来的流程倒也不太复杂，只是我爸走的突然，办理身后事需要做太多事情，而我根本分身乏术。
在这种情况下，我唯一能做的是先将老爸遗体送到殡仪馆，其他各种杂事只能拜托阿乐帮我操办一些。
等到一切忙完之后，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下午。
在哀乐循环播放声中，我跟阿乐并肩而坐，身后则是空荡荡的灵堂。
曾经的我自认为所交的朋友遍布三江四海，一旦有任何事，只要打个电话，站出来帮我的人绝对多不胜数。
但从凌晨到现在，除了有几个公司的人来了一趟之外，我那些所谓的朋友几乎没几个出现。
就算人来了，最多也就是放下一百块礼金，随便扯淡几句宽慰的话便借故离开了。
期间执法队也派人来过一次，说是调查结果已经出来，证明我爸的确是跳楼自杀的，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
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无数遍，仍旧想不通我爸有什么理由要自杀。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释，因为就在我跟阿乐闲聊的时候，几辆大众时代超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车子停下后，几个提着公文包的黑西装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我之后，领头的那个黑西装语气冷淡地说道：“请问是卓一卓先生吗？”
“我是。”
强忍住心中烦躁，我掐灭烟头应了一句。
“卓一先生，我叫伍德你父亲卓定海先生生前与我们集团签订了一份合同，请你过目。”
伍德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合同？”
我心中升起狐疑，伸手接过文件。
虽然我在公司挂名的职位是总经理，但实际上我几乎完全没管公司的任何事务。
因此我根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我爸跟他们签了什么合同。
“卓一先生，需要我为你详细解释合同内容吗？”
伍德脸上始终挂着不冷不热的笑容，口吻也略带嘲讽。
“你他妈少逼逼！”
阿乐突然站起身，将烟头砸在黑西装脚下。
伍德明显吓了一跳，退后两步。
我强整精神，开始仔细翻阅文件。
“去你妈的！我爸会欠你们钱？”
由第一个字开始，我越读越心惊，到最后我直接将文件扔在了伍德脸上，双手扯着他的衣领怒吼。
文件只有几页，多数文字都在阐述表明我爸的各种责任，而同等权利却是少得可怜。
大致内容就是我爸跟他们集团借了一大笔钱，像是签了一个对赌协议。
然而协议到期的时候我爸并没有如期还钱，算是违反了协议，因此他们将会将我爸名下所有资产用来抵债。
当然，这个名下所有资产自然包括了我爸名下的公司、房产、车子、股票、现金等等所有一切值钱的东西。
“你干什么？”
旁边站着的几个黑西装立即做出反应，摸出甩棍冲了上来。
而阿乐则是从兜内摸出一把匕首，横身拦住他们，冷冷说道：“你们再往前一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