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钟震试图用过去的“功绩”来为自己辩解，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一丝残存的傲慢。
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为了整个国家，纵使手段有些偏激了一点，但也是必要的牺牲。
然而，悬立半空的李冥轩，对于他的辩解毫无兴趣。
“功过是非，自有公论。你犯下的罪孽，就应该受到惩罚。”
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因为李冥轩在对方身上看到了，高达九百三十七亿的罪孽值，恐怖至极！
“既然你不认，那便让你亲眼看看，你所谓的‘功绩’背后，沾染了多少无辜者的血泪。”
话音落下，李冥轩抬手，对着下方瘫软的江钟震虚虚一抓。
“啊——！”
江钟震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瞬间抓住了他的灵魂，
仿佛要将他整个人从里到外彻底撕开！
剧烈的痛苦让他发出凄厉的惨叫，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旋转。
无数纷乱的画面、声音、气味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那是他一生所作所为的记忆片段，此刻却被强行抽取出来。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画面也随之变幻。
原本纯白空无的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开剧烈的波纹。
紧接着，一幕幕影像开始浮现，清晰地呈现在所有观众眼前。
首先出现的是一间昏暗与潮湿的地下室。
里面唯一的照明来自于一盏悬挂在屋顶的白炽灯泡。
此时，一个年轻人被反绑在椅子上，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学生装，脸上布满了伤痕和血污，嘴角开裂，眼眶青紫。
但他紧咬着牙关，虽然全身传来剧痛，却依旧带着不屈的眼神。
“说！你们的组织还有谁？联络点在哪里？”
旁边，一名穿着黑色中山装，面色阴鸷的中年男人厉声喝问，手里把玩着一根带血的皮鞭。
年轻人啐出一口血沫，艰难地抬起头，声音显得嘶哑，
“我不知道！要杀就杀，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哼！嘴硬！”
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给我用刑！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旁边几个同样穿着黑色制服的打手狞笑着围了上来，手里拿着烙铁、老虎钳等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
“啊！”
紧接着又是一阵惨叫声传来。
画面再次切换。
一间稍显宽敞的办公室里，身穿笔挺军装、肩上同样扛着将星的男子，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地听着手下的汇报。
“报告长官，那个学生还是不肯招。”
低眉顺眼的下属小心翼翼地说道，“用尽了手段，骨头很硬。”
被称为“长官”的男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语气平淡的开口，
“那就继续用刑，果党之未来，不容丝毫动摇。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对付这些赤色分子，无需讲什么仁慈。”
虽然画面中的“长官”并非江钟震本人，
但他的军衔、办公室的布置以及那句冷酷无情的命令，无不清晰地指向了那个时代，
那个由江钟震一手缔造、笼罩在无数人心头的阴影——白色恐怖事件！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这里后，立马就发出铺天盖地的弹幕。
“草！这就是白色恐怖时期！”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话就是他说的！”
“妈的！看着就让人窒息！那个年轻人……”
“他们只是学生啊！只是追求进步和光明的青年啊！”
“我的爷爷就是那个年代失踪的，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看到这一幕，我……”
“何止学生？多少作家、教授、工人、爱国人士，就因为一点点‘思想问题’，就被打成‘赤色分子’，被秘密逮捕，严刑拷打，甚至人间蒸发！”
“这肯定是76号魔窟！不知道多少冤魂在那里哭泣！”
“这就是他所谓的‘维护统治’？这就是他所谓的‘功绩’？！”
“刽子手！屠夫！”
“我之前还对他抱有一丝幻想，觉得他抗战有功……现在看来，我真是瞎了眼！”
“功是功，过是过！但这过，足以将他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愤怒、悲伤、控诉……各种情绪在直播间内交织、发酵。
无数虞国观众感同身受，那段黑暗的历史带来的伤痛，即便过去了几十年，依旧深深刻在民族的记忆里。
其他国家的观众，虽然隔着历史和文化的距离，但画面中那赤裸裸的暴力和压迫，
以及弹幕里虞国观众的血泪控诉，也让他们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和愤慨。
而被强行灌输、重温这段记忆的江钟震，此刻早已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他看着画面中那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年轻学生，看着那个面无表情下达冷酷命令的下属，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汗水浸湿了他的军装，眼神涣散，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曾经的枭雄气概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悔恨？
“白色恐怖，仅仅是他罪孽簿上，沾血的一页罢了。”
这时，李冥轩的声音传来。
而瘫软在地的江钟震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闪躲，之后又反驳起来，
“不！那是为了稳定！为了国家！他们的牺牲是必要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刚才那段被强行灌入脑海的、充满血腥与哀嚎的记忆，让他建立了几十年的心理防线出现了巨大的裂缝。
“牺牲他们就是稳定国家？真是天大的笑话！”
李冥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仿佛能洞穿灵魂的质问，“谁的稳定？谁的国家？是你和你背后那些腐朽门阀的国，还是千千万万挣扎求生的百姓的国？”
不等江钟震回答，李冥轩再次抬手，虚空一指。
“嗡——！”
江钟震的惨叫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凄厉。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撕扯着，投入了一个更加黑暗、更加绝望的漩涡。
直播间的画面随之切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浑浊的黄色。
等镜头拉进后，所有观众才看清楚那是什么，
那是滔天的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