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姜远带着利哥儿与鹤留湾的二十个老兵,踏上了归途。
樊解元也带着人一起出发,一来送一送姜远,二来也正好顺道将那十几个蛟龙寨俘虏交接给李锦书。
李锦书又在衙门中逗八哥,自从这只八哥会说那句‘恭喜老爷升官发财’的话后,这只鸟还真被他当祖宗供着了。
被当祖宗供着的还有清宁,自从清宁住进县衙,李锦书夫妻真是细微到了极致,每日里早晚三请安,精致的饭食变着花样做。
这反倒弄得清宁很不自在,她这个侯爷夫人的身份是徦的,当不得真。
自从姜远将她安置在此处后,就再没来过县衙,清宁又不敢出衙门,心中又极度思念,只得每日作些诗词画点画分散注意力。
今日清宁又如往常一样,用过早餐后拿了本诗集在县衙的花园中翻看,身前身后跟了五六个丫鬟侍候着,只觉枯又无聊,还没有在鹤留湾开面馆来得充实。
丫鬟翠儿却是对目前这种生活极度满意,每天吃喝不愁,再者清宁又与她姐妹相称,也受了前所未有的礼遇,很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
“姐姐,您说这样的日子,一直过下去多好。”翠儿捻着发丝笑道。
清宁合上诗集敲了敲翠儿的脑袋:“这种生活虽好,但也像那笼中之鸟,过得久了也就无趣了。
还有啊,咱们是在此暂住,等明渊…侯爷忙完事,他就会接我们回鹤留湾,咱们继续卖面条。”
翠儿嘟了嘟嘴:“开面馆有什么好的,累死了,再者,侯爷将咱们安置在此处快半个月了,他是不是将咱们忘了。”
“别胡说,侯爷要事在身,忙完后便会来的。”清宁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是思念得紧。
就在这时,李锦书的夫人面带喜色匆匆而来:“夫人,侯爷接您来了!”
清宁闻言快速起身,手中的诗集掉了也不知晓:“李夫人,真的是侯爷来了?”
李夫人笑道:“那还能有徦,侯爷正在前堂与我家老爷说话呢!”
清宁也顾不得礼仪,提了裙摆就往前堂跑去,见得前堂中,姜远果真坐在上座,与李锦书,还有一个穿甲衣的大汉在谈笑风生。
“明渊…”
清宁轻叫一声,莲步轻移直入堂中,待走得近了,这才想起要注意仪态,此时她顶着的是侯爷夫人的名头。
姜远听得唤声,眼睛一亮也站起身来:“清宁,可还好?”
清宁眼里此时只有姜远,不自觉的流下泪来,点头道:“我…还好。”
姜远点点头:“还好就好,今日我要回鹤留湾,你与翠儿随我一起回去。”
清宁见得这么多人在堂前,也不再一副楚楚可怜之色:“尽听侯爷安排。”
姜远对李锦书拱了拱手:“李大人,这些时日有劳了。”
李锦书讨好的笑道:“侯爷客气了,夫人能在下官处暂住,实乃下官的荣幸。”
坐在一旁的樊解元却是犯起了嘀咕,姜远居然来济州还带了家誊,小伙子火气这般壮的么。
姜远纳妾时,樊解元也去喝过喜酒的,当时他去丰邑侯府,主要是催姜远快点来济州,并不关心姜远娶的谁。
现在李锦书说这女子是侯爷夫人,樊解元也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过来拱手见礼:“见过夫人。”
清宁见得这大个子将军也称她为侯爷夫人,面色微红,却也仪态端庄的回了礼:“小女子见过将军。”
樊解元只觉清宁仪态不俗,但面容却是看起来有些熟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清宁见这黑脸将军紧盯着自己,不由得微低下头来侧了身去,如今不是在青楼,岂容他人窥视?
姜远见得樊解元紧盯着清宁的脸,也有些不爽,暗道,清宁好歹现在是以他的妻妾身份出来相见,你一个大老粗,盯着别人媳妇看个什么劲。
姜远咳嗽了一声,樊解元这才如梦初醒,也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冒昧,又怕姜远起误会,连忙道:
“我是看着夫人面熟,似与本将军的一个故人很相似,抱歉了。”
这话让清宁的脸色更红,她本是闻香楼的花魁,虽然卖艺不卖身,但终究是卖笑之人,见过她的人何其多。
如今樊解元这般说,清宁顿时以为是指在青楼见过,不由得又为过往自卑起来。
樊解元见得这情形,想了想又解释道:“本将军是看夫人,与咱济州前县令席大人有些神似,不由得分了点心神,不是有意冒犯,夫人见谅。”
哪知清宁听得席县令三字,娇躯猛的一颤差点摔倒,姜远眼疾手快,连忙扶住。
“你怎么了?”姜远关心的问道。
岂料清宁却是看向樊解元,也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位将军,您可是姓樊?”
樊解元点头道:“本将军樊解元。”
清宁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原来是樊叔叔!”
樊解元也是一愣,猛的睁大了虎眼:“你…难道真是席兄之女?”
清宁哭着点头:“正是!”
姜远与李锦书大眼瞪小眼,皆不明白樊解元与清宁怎的就成叔侄了?
“那个,我能问问,是怎么回事吗?”姜远左右看看,问道。
樊解元侧头看着姜远:“侯爷,你即已娶玉卿侄女为妾室,你不知道?”
姜远眨巴着眼睛道:“我该知道啥?”
樊解元顿生不满:“侯爷啊,你来了济州,又去了楚州,你连席谷祖也没听说过?我侄女没跟你说?”
姜远大惊:“你是说…她…是席谷祖的女儿?”
樊解元却是不再理会姜远,而是看向清宁,语带歉意:
“当年我与令尊引为知交好友,令尊为保楚州十数万百姓,那份大气魄着实让我动容。
当年发大水前,我刚好在那时调离济州前往江东海州,令尊被贬,又被无知百姓打成重伤后病逝,我知道消息时已是一年后了。
后来,我在楚州与济州寻了你数月,都没寻着你,以为你也…唉,你还活着,叔父很高兴。”
樊解元回忆过往,也不由得虎目落泪,显然他与席谷祖的交情不一般。
清宁闻言更是泣不成声,低声道:“多谢叔父挂念,侄女在家父家母逝去三月之后,楚州府尹费知砚,逼我与他为妾,侄女没办法之下,只能逃往燕安…”
姜远与樊解元皆一愣,这里边还有费知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