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青没在病房留太久，等孟春雨把宝珠哄好，孟冬青就带着宝珠走了。
走的时候，正好碰上那一家人被人拦在一楼拐角的地方，有个婆子拼命把孩子往女中年怀里塞，孟冬青脚都往前跨了一步，看到那婆子身后的哭泣的年轻女人，又退了回来。
“小姨？她们也要送走妹妹！”陈宝珠有些发急。
孟冬青抱着她，往反方向转了过去，“对，但这对妹妹来说，可能是好事。”
今天就算没有孟冬青，孟春雨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孩子给这一家子，但拐角那里不同，当妈妈的没能力护住自己的孩子，留下和送走，就分不清好坏了。
或许去到一个条件优渥的家里，反倒是那个孩子的运气。
“为什么？”陈宝珠想不通，她想了想，眼睛里藏着惶恐，细声细气开口，“我只要妈妈。”
孟冬青抱着她，“因为这个妹妹的妈妈保护不了她，跟着妈妈以后只能吃苦，但宝珠的妈妈能保护宝珠和妹妹，你妈妈永远不会丢下你。”
陈宝珠半懂不懂，她没再追问下去，而是趴在孟冬青的肩膀上，目光看着那边。
刚刚在病房见过的那个阿姨，好像抱过了那个妹妹。
孟春雨后续的事，孟冬青就没管了，两个孩子的妈了，总不至于还要人押着去践行自己说过的话。
当然，孟春雨反悔也有可能，那是她的选择。
孟冬青替孟春雨出头，只是因为她想替孟春雨出头，是因为姐妹感情，不牵扯任何其他。
“你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姑奶气得说了孟冬青一顿，“你姐要是个拎得清的，用得着你出头吗？”
结婚好些年，受那么多委屈也不知道回家里说，要不是她护着，陈海洋也不至于那么没担当。
“她以前不逼着陈海洋立起来，现在也没法怨他不顶用。”姑奶撇撇嘴，又骂刘秀琴，“也不知道她怎么养的孩子，好好的姑娘养得畏畏缩缩。”
孟冬青由着姑奶说，姑奶骂完照旧还是心疼孟春雨，张罗着让孟春雨回娘家来坐月子。
不过孟秋同那边已经听孟冬青的话，找房管局租到了房子，就在孟春雨单位后面的街道，一间小民居，原先的租户退休，正好孩子在原籍工作，就跟着回原籍养老了，房子空了出来。
以前一家子住的屋子，隔得多，也脏乱。
老孟和孟秋同花了三天，才把该拆的拆，该打扫的打扫，全部弄干净，又添置了点家具，才把孟春雨从医院接出来。
本来老孟意思是，真要离婚，也等出了月子再办。
算是他这个当岳父的给陈海洋一个台阶，月子里他好好表现，夫妻原配的好，能不离婚，最好还是不要离婚。
孟春雨反倒是坚决了起来，硬是撑着身体，去陈家所在的街道办了离婚。
两家闹得厉害，陈家还要送走孙女，街道调解都脸开口，陈海洋在街道也哭求，但没有用，孟春雨轻易不下决定，真决定了，谁也改变不了，认死理。
办完离婚，顺便把她出嫁时陪嫁的家具拉了回来。
孟冬青那天就烧了衣服砸了盆，卖了棉被收了杂碎，家具还没有动。
陈家人一看孟冬青没在又要大闹，但许国伟和孟秋同一站出来，他们又不敢了，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家具拉走。
家具让拉了，但提钱是万万不行，孟春雨实在不想跟他们再纠缠，就说算了。
就当是结婚七年花钱买了个教训。
孟春雨走了，陈家人骂骂咧咧回屋盘点收拾，只留陈母在院子里骂天骂地骂陈海洋。
陈海洋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被邻居们同情地看着，只觉得周身一片孤寂。
扭身回屋又发现，大侄子搬到了他的屋里，开口就是爷奶安排的，说他大了，以后让他跟二叔住。
陈海洋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看着大侄子搬进搬出。
“你别傻站着，去给春雨搭把手照顾孩子啊！”那天替孟春雨说话的婆婆过来，语重心长地开口，“海洋啊，春雨刚生了孩子，已经对你很失望了，你不能让她对你更失望，媳妇怎么没的，你再想法怎么追回来。”
陈海洋满脸沮丧，“我能做的都做了。”
跟父母分家，忙前忙后地洗尿布，熬夜守着她和孩子，可她还是要离婚。
婆婆拍陈海洋一巴掌，“你要不用心，媳妇就真没了！海洋啊，你跟家里分家是对的，父母有老的时候，到时候你再尽孝不迟，现在你先顾春雨和孩子，脸皮厚点。”
要他们说，这家早该分了，一家子可着春雨欺负，不怪春雨要跑。
……
新租的房子里，孟春雨被按在了床上。
“你可是肚子上开了刀的人，老实坐月子吧，家里用不着你收拾。”阮秋枝语气不自觉向孟冬青靠近起来。
孟冬青生产就遭了罪，这些天在医院，说实话，心里有事，也没好好休息过。
阮秋枝琢磨着，给孟春雨坐个双月子，反正厂里给的产假够。
“我和你四哥准备请个人来照顾二姐，房租钱你给了，请人的钱我们负担，就白天帮忙带孩子，我们下班再过来，吃饭让爸每天送。”阮秋枝跟孟冬青商量。
孟冬青没意见，让他们安排。
本来孟冬青打算等孟春雨坐完月子再送陈宝珠回来，但陈宝珠想留在妈妈和妹妹身边，只能把她送过来。
有她在，孟春雨的情绪好了不少，宝珠还能搭把手哄珍珠，十分有姐姐风范。
出生这么久，终于给小的取名字了，叫珍珠，孟珍珠。
回家坐了两天月子，陈海洋就来了，每次来也不吭声，默不作声地干活，尿布他洗，孟春雨换洗的脏衣物也是他洗。
开始老孟还赶人。
老孟这人嘛，心里不希望孟春雨离婚，但真离了，也不希望孟春雨还跟陈海洋牵扯不清。
但看陈海洋每次干完活，哄完孩子就走，老孟慢慢也不开口了。
看多了他就有点想让孟春雨和陈海洋复婚，他没跟孟春雨说，先去找了孟冬青。
“你闺女这么不值钱吗？陈海洋干点活就感动死你了！”孟冬青听到就无语。
“孩子不是他的？我姐九死一生生下孩子，他就干点活，洗两天尿布，就是好爸爸了？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你让他做，别瞎掺和。”
怎么就瞎掺和了。
老孟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孟冬青已经不搭理他了。
老孟只能自己琢磨，顺着孟冬青的思路一起，也是这个道理。
就让陈海洋干吧，他也不是替孟春雨干活，也不是替谁干活，那本来就是他份内的事。
就是被怼了有点下不来台。
“这孩子，说话火气那么大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