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长公主府中。
寒冬还未完全过去,如今正月里了,牡丹花圃却仍然开得盎然。
这是因为驸马知道长公主喜欢牡丹,故而安排花匠引来温泉活水在附近,将花圃包围。
得花匠的巧手,才能让一大片牡丹在冬天也盎然开放。
只可惜,长公主已经多日没有心情赏花了。
太子跟随长公主,来到牡丹花园内。
“姑姑,这满园芬芳,姑丈真是用心了。”
“他也就这些讨人喜欢的本事了。”长公主眸中神色幽幽,说得漫不经心。
跟在他们两个身后的驸马顿时低下头:“殿下开心,是我最开心的事。”
太子抿唇:“姑丈,你先退下吧,孤有话要单独跟姑姑说。”
“是。”驸马低眉顺眼,拱手告退。
他刚走,太子就低声安抚长公主:“姑姑是受许靖央的气,何必发在姑丈身上?”
长公主声音冷淡:“他作为驸马,本就是玩物,他生活的好坏,跟本宫的心情息息相关,他早已习惯,你何必替他担心?”
说着,长公主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摇头:“孤只是害怕他知道得太多,若有朝一日对姑姑不满,将他知道的事向外泄露,便不好了。”
“他不敢,身家性命皆在本宫手里,捏死他,如同捏死蚂蚁一样简单,驸马不傻。”
长公主说罢,主动走到亭子里,看着满园花景,却长叹一气。
“钧儿,本宫觉得眼下走到了死胡同里。”
“姑姑……是还在为许靖央的事头疼?”
长公主颔首,语气冰冷:“也不知她跟皇弟说了什么,之后司天月就遇到了火烧船的意外,竟然就那么巧,盟约也跟着没有了。”
说到这里,长公主恨恨地拍上栏杆。
“我们差一点就能掌握边南三郡了。”
原本,长公主和太子的计划,便是怂恿皇帝答应北梁的共治要求。
同时再在边南三郡养私兵,天高皇帝远,一切都会方便的许多。
可这个计划被许靖央破坏了。
“但凡跟许靖央扯上关系,事情一定不顺利!早知如此,本宫就该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让她死在冰天雪地里!”
长公主平时再怎么佛面蛇心,也绝不会表现出来,这次咬牙切齿,可见是恨上了许靖央。
太子温润的面色也笼罩着一层阴翳。
最近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挪用军饷的事,父皇虽然没有直接罚他,但是借机拔除了好几个他的党羽。
势力被削弱的同时,威望也在下降。
而反观平王和萧贺夜,简直成了父皇眼前的红人,就连魏王也得到了重用。
太子却不着急,徐徐说道:“姑姑,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静,只有孤退下来,平王党自然会去攀咬宁王,让二弟替孤挡一阵子。”
长公主颔首:“可这个许靖央,不除不行。”
“眼下正有一个好机会,”太子说,“孤的人打听到,许靖央做神策大将军的时候,曾在边北挖出了一个铁矿,却没有上报给朝廷,而是留给自己用,私铸兵器!”
长公主眼中一亮,顺着太子的话琢磨。
“当真?如果她这么做了,我们便可以给她冠上谋逆的罪名。”
“是啊,此事九成是真的,孤特地去查阅了历年神策军的兵用,他们的规模不断地扩大,可朝廷给予的兵器却远远赶不上将士们的数量。”
太子说着,呵笑:“可以设想,一支虎狼之师,兵器怎么可能不够?必定是许靖央私造兵刃!如果我们派人去边关彻查寻找,一旦发现铁矿,她拥兵自重的罪名就能坐实了。”
长公主扶着栏杆,眯起的眸中闪烁着波澜。
“好!”她重重道,“这次别给她活过来的机会。”
长公主相信,皇帝对许靖央的忍耐度也是有限的。
女扮男装,假死脱身,都是欺君之罪。
开凿铁矿不上报,私铸兵器,更是严重!
太子问:“我们派谁去?平王那边,定会也派人插手,我们需要一个自己人在其中。”
长公主想了想,抿唇:“就赵曦吧,她一直想要立功,那本宫就把这个机会给她。”
听到赵曦的名字,太子皱眉。
赵曦?他之前听她在年宴上的发言,并不是个聪明人,太过急功近利,反而容易落入陷阱。
但长公主坚持培养赵曦,要给她一个恩情,太子便也不再拒绝。
“可是赵曦并非女将,也没有官职,怎么安排她顺理成章地参与此事?”
长公主看着太子,笑的莫测:“给一个人编撰功劳还不简单?这次好办得多。”
夜深了。
许靖央早早地歇下,让竹影和寒露都不用今夜伺候。
三更时分,许靖央坐起身,窗外进来三个黑影。
是她养的暗骑卫,他们三人是斥候,负责报信的一种。
“主帅,粮价已乱,北梁已经开了国库粮仓维稳,只是乌孙兵力太弱,要撑不住了。”
许靖央看完他们递上来的折子,垂眸冷淡:“意料之中的事,乌孙不过弹丸之地,撑不了几时。”
她将折子交回他们。
“看准时机,该抽底的时候就抽底吧,北梁的银子该我们赚了。”
“是,还有一事要告知主帅,皇上派人去了边南三郡调查民生,我们的人可要撤离?”
许靖央抚着身上毯子的纹路,想了一瞬,慢条斯理说:“不用,让他们撺掇当地人闹,西越人闹的越大越好。”
她就是要让皇帝知道,这边关没有她许靖央,就是一团散沙!
现在是在男人堆里抢权利争资源,正如同她最开始参军的那段日子一样,该抢就抢,该做就做。
否则被别人咬进嘴里的肉,是不可能吐出来给她的。
故而她亲手打下来的边南三郡,不会让北梁得到,也不会让大燕轻易地掌握。
暗骑卫走之前,许靖央叮嘱:“告诉韩豹,铁矿的事,让他按我说的做,别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