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过悬崖,发出呜咽般的呼啸。
所有人的目光,都疑惑地盯着密林深处。
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渐渐响起,由远及近。
对方踩着积雪,好似拖着什么,发出轻微的沙沙动静。
终于,司逢时看见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自密林中走了出来。
随着对方走出来,密林中的暗影光明,在她脸上交错,她的面容,也彻底露了出来。
看清楚对方的瞬间,司逢时眸瞳紧缩,浑身戒备,肌肉紧绷!
许靖央来了!
是了,这天底下除了她,还有谁能将摘叶飞花练成如此地步?
她一身素白劲装,在这冰天雪地里几乎要融为一体。
唯独衣袍下摆与袖口处,沾染了刺目的鲜红,如同雪地上绽开的红梅。
许靖央右手随意拖着两具黑衣人的尸首,在雪地上拖出两道暗红色的长痕。
原来方才的沙沙声,是因为这个!
直到走出密林,许靖央才松手,那两具尸体软软滚落在地。
司逢时他们清楚看见,死了的两个探子面容惊恐,显然毙命于瞬息之间,连眼睛都没能闭上就咽气了!
怪不得没听到半点许靖央靠近的风声。
但凡她能看见的探子活口,多半都死在了她手中。
此刻,许靖央微微抬眸,凤眸漆黑如墨,映着雪光,平静得近乎漠然。
然,就是这份平静,却让在场所有北梁此刻感到一股无形的凛冽杀意。
这位大名鼎鼎的神策大将军,杀气还是太重了!
司逢时握着剑柄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身后的黑衣刺客们更是如临大敌。
他们急忙举起兵刃,对准许靖央,呼吸因紧张变得粗重。
昭武王许靖央的名字,在北梁军中,如雷贯耳,早已是噩梦般的代名词。
这个凭一己之力扭转战局,斩杀北梁数员大将,逼得他们不得不暂时休战谈和的女人!
这个传说中武功通神,算无遗策,被他们称作恶王的煞星!
她居然真的来了!
而且来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不由得,有人双腿开始哆嗦起来。
许靖央没有继续走近,而是停在了密林前,一袭素简的衣袍晃了晃。
她的目光越过重重人影,越过冰冷的刀锋,最终落在了悬崖边那个单薄的身影上。
萧宝惠双眼蓄泪,正热切地望着她。
四目相对的刹那,萧宝惠眼中的决绝,刹那间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她饱受委屈的泪水。
一路来的担惊受怕,被司逢时逼至悬崖的绝望,此刻情绪反扑,她再也抑制不住。
“靖央!”她只喊了一声,便失声痛哭,发出哽咽声。
每一次!
每一次她坠入深渊,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靖央都会像天神降临般出现,救她于水火之中。
这一次,也不例外。
许靖央看着萧宝惠,凤眸深处,掠过一丝隐忍的痛惜。
她微微颔首,仅仅一个目光,便透出安抚之意。
别怕,我来了。
就在这时,司逢时强压下心头的震动与一丝莫名的不安。
他猛然举剑,对准许靖央,语气带着恨意,怒火中烧。
“许靖央,你终于来了!为了引你入局,杀你雪恨,我们费了多少心思,布下这天罗地网,你知不知道!”
许靖央闻言,终于缓缓将目光移向司逢时。
那目光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蝼蚁。
“我为什么要知道一个手下败将,为了能再次站在我面前,付出了多少努力?”
“这重要吗?”
“我觉得,不重要。”
司逢时被她言语中的轻蔑所刺激,死死咬住了牙关。
对他来说堪比世仇的羞辱,竟在许靖央嘴里,如此轻飘飘的不值一提?
许靖央瞧着他握剑的左手,勾唇冷笑。
“怎么,这次就不怕被我再砍掉左手么?”
司逢时被她最后那句话彻底激怒,额头青筋暴起。
他厉声嘶吼:“杀了她!谁取她首级,赏金万两,连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然而,许靖央的凶名太过骇人。
刺客们握着兵刃,面面相觑,脚下如同黏住了一样,竟无一人敢率先上前。
“废物!”司逢时怒骂一声。
他知道不能再等,否则士气将彻底溃散。
故而,司逢时率先举剑,冲向许靖央!
见世子带头冲锋,刺客们才如梦初醒,呼声如雷般嗡嗡震响!
他们从四面八方蜂拥而上,瞬间将许靖央团团围住。
许靖央却不急不忙,身形忽而一掠,竟腾空而起!
她精准地踩在最先冲至身前的一名刺客肩头。
那刺客只觉一股千钧之力压下,还不等他反应,许靖央借力拧腰,抬腿就狠狠横扫出去!
一脚踹中刺客颈窝,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众人却听到骨骼断裂的动静。
那刺客整个人横飞出去,撞倒身后两人,三具身体滚作一团,再无声息。
而许靖央轻飘飘落地,眨眼间就站在了他们身后。
衣袂微扬,未沾尘埃。
其余刺客攻势不由得一滞,眼中惧色更浓。
许靖央看向因惊怒而微微喘息的司逢时,右手缓缓搭上腰间剑柄。
“现在,”她声音清冷,“该我了。”
话音未落,她人已骤然出剑!
整个人好似一道白色的光刃,豁然冲入敌群!
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竟连她一招都承受不住!
司逢时惊怒交加,专攻许靖央周身要害。
然而许靖央身法飘忽,总能避开。
在她身边,倒下的刺客却越来越多!
就在许靖央与他们缠斗的时候,忽而有两个刺客见势不对,转头就朝萧宝惠跑去!
萧宝惠正紧张地盯着战局,却见两人掉头朝她赶来。
她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连忙踉跄要逃!
然而还不等走几步,衣领已经被人从后抓住。
“杀了她,回去也好复命!”
刺客说罢,竟是将她举起来,下方就是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