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由联邦国防科技部门研发，原本是为了在战场上快速清除敌方人员，减少己方伤亡。
然而在一次对抗演习中，《军用杀戮协议》突然失控，突破了沙箱环境，感染了己方战斗人员。
并且协议像狂犬病一样存在潜伏期，一旦‘发作’，就会影响宿主的行为模式，轻则干扰宿主的电子设备，重则覆盖机械肢体的原始指令集，并优先攻击未被感染的人类。
“原来这就是《军用杀戮协议》。”元茵恍然，暗道这一趟总算没白来。
芯片并不是《协议》本身，只是曾经被《协议》污染过，其自带的智能逻辑算法将被感染的过程记录了下来。
令人惊悚的是，协议至今仍然寄生在这枚芯片中，随时都会再次“发作”。
“协议还能这样搞？”
这份《军用杀戮协议》，为元茵打开了新的世界大门，如果她也能掌握协议内容，那么以后对付起联邦的军队，就容易多了。
只是这是一份高阶协议，学习起来恐怕需要不少时间。
好在这位玩家暂时不会醒过来。
元茵再次发动黑色协议，在芯片装载的内容中找到了《军用杀戮协议》的核心代码，一点点学习。
就在玩家即将苏醒的瞬间，元茵眼疾手快，再次将他打晕。
她继续学习，掌握了《协议》的运行方式后，接着开始试着修改它。
三个小时后……
随着最后一行代码被改写，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新的指令集。
修改成功了！
元茵嘴角上扬，这趟真没白来，她竟然学会了一个具有群体杀伤力的《协议》，黑色协议的应用也更进了一步。
元茵看了眼玩家忽然皱起的眉头，立刻发动屏障，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张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后颈传来钝痛，他龇牙咧嘴地揉着脖子，心惊胆战地环顾四周。
破败干枯的下水道里空无一人。
“嘶……落枕了？”
他嘟囔着，动作迅速的捡起背包，然后像只受惊的鼹鼠般探出下水道，灰头土脸地钻出来，左右张望两秒，撒丫子朝着北方跑去。
……
悬浮车划破雨幕，朝着西方疾驰而去。引擎的低频震动与雨滴敲打车窗的声响交织在一起，车内却异常安静。
元茵单手扶着方向盘，目光扫过窗外的阴云，忽然开口：“雅典娜，你觉得脑控是真实存在的吗？”
雅典娜的全息投影在副驾驶座浮现——这是元茵刚发现的功能，只能说不愧是顶尖财阀的座驾。
雅典娜微微偏头，电子音带着一丝近似人类的思考感：“理论上来说，脑控从始至终都存在。”
元茵：“从始至终？始……是多久之前？”
“从有生物开始。”雅典娜说，“我对脑控的理解更偏门一些，我认为通过语言、环境设计或者情感诱导，这种不涉及直接技术干预大脑的手段，都是脑控的一种，当然目前法律和科学角度不是这么定性的。科学上认为，这些不直接干预大脑的控制都是心理学层面的操控，不能叫做脑控，可从被影响者来说，所谓的‘心理’也同样是大脑活动，不过是直接性输入和间接性影响的区别罢了，难道换个词就不一样了？”
元茵：“……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那我们继续讨论直接干预大脑的脑控吧。”
“好。”雅典娜说，“现代科技认为的脑控，这涉及到神经科学和脑机接口技术，脑机技术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医疗需求面十分广泛，每个人都会遇到精神方面的问题，小问题无法解决就会发展为疾病，精神疾病患者需要这样的脑机技术进行治疗和干预，而从技术层面来说，脑机技术也有分类。”
“有线脑控和无线脑控？”元茵抢答道。
“是侵入式脑控和非侵入式脑控两种。”雅典娜说出正确答案，“与你说的有线和无线……也差不多。”
“展开说说。”
雅典娜开始为元茵科普：
“侵入式脑控，指的是通过外科手术将芯片植入大脑皮层的技术，可以读取神经元活动，辅助治疗，或帮助人类进行更高效的学习、工作。”
“非侵入式脑控，则是利用外部设备，例如脑机头盔、磁场等，例如戴上脑机之后，可以通过‘意念’来操控电子设备，而磁场则可以刺激脑区活动。”
“当然，这两种脑控，都无法控制他人思想或行为，只是为了帮助人类患者进行治疗的手段而已。”
“如果真的有控制人类的脑控存在，那就是在篡改人类记忆，剥夺人类的自由意志，是违法的。”
“一些擅长搞阴谋论的反抗军，就经常会宣扬这种没有丝毫科学依据的说法，把医疗和日常领域的脑机接口技术，夸大描述成一种精神武器。”
“例如一些非常可笑的言论中，说吃的合成面包中含有追踪装置，这听上去是不是很可笑？”
元茵笑了笑，“人类真的造不出这种技术吗？”
雅典娜说：“我懂‘造不出’四个字的含义，以目前的技术程度，‘造不出’的几率为零，用数据说话，人类不太可能制造不出这种技术，但这种技术问世，对整个人类群体有害无利，人类真的会自取灭亡吗？”
“这个问题……”元茵思索道，“根据你刚刚的思路，在人类群体中，‘自取灭亡’……也就是自杀的人占比多少？”
雅典娜停顿了一秒钟，回答道：“根据数据显示，联邦去年自杀的人数超过了一百万，是总人数的千分之1.25，平均每分钟就有两个人自杀。”
元茵沉默了一瞬：“比目前《锈界》玩家的数量还多。”
雅典娜说，“毕竟想杀死别人的人，比想杀死自己的人要多得多，虽然杀人犯的数量比自杀者少很多，但理论上来说，一个人只能杀死自己一次，却能杀死很多人。《锈界》玩家的存在已经改变了一部分格局，这么一对比，人类群体‘自取灭亡’的可能性非常非常高。”
雅典娜认为，人类、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人类，自大又贪婪，即使他们知道这样做有危险，或许为了利益他们还是会去做，不然那些能毁天灭地的武器又是怎么来的呢？
“云顶的数据人，你怎么看？”元茵问。
雅典娜：“我的数据库里，没有任何可以证实数据人存在的证据，但他们又真的存在，包括《锈界》玩家。将意识整个替换，我也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技术……或许跟脑控有关，或许像神话传说中那样，是某种神秘力量造成的。”
车内静默了一会儿。
雅典娜问：“忽然讨论这个问题，是查到什么确切的线索了吗？”
“只是猜测。”元茵说，“或许真的有‘脑控’这个东西。”
如果在她的世界，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脑控’这种事情的。
但这是锈界。
是一个由少部分人掌控着世界绝大部分资源，近乎病态般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玩家入侵了她的世界，她的世界不能被动挨打，反入侵是目前唯一的反抗方式，游戏无法终止，只有尽可能的推动内测。
可显然锈界并不是个适合生存的地方，甚至《绿洲》游戏和《锈界》游戏为何存在至今还是个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的数据库里，有《大禹治水》这个单机游戏吗？”元茵问。
雅典娜：“在许多年前的禁游名单中找到了，但除此之外，并没有找到与该游戏相关的其他信息，这个游戏有什么问题吗？”
“游戏中的故事架构，跟我们世界的神话传说很像。”元茵说。
“两个世界本来就很像，连人名都一样，故事像一些也不算奇怪吧？”雅典娜说。
“先不讨论这个了。”元茵说，“你的数据库里应该有人工智能发展史吧？整理一份发给我，重点查一查一个叫盖娅的人工智能。”
“好的，资料已经发给你了。”雅典娜说，“但我并没有找到关于人工智能‘盖娅’的信息。”
“竟然没有？”元茵挑眉，作为一个人工智能，雅典娜数据库里的人工智能发展史竟然是缺漏的？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盖娅’这个名字？”
“先知的外围数据库里。”
人为刻意抹去的信息，绝对有古怪。
看来只有先知的数据库里才有关于‘盖娅’的资料。
……
元茵看了一路的资料，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时，她关掉全息屏幕，看向窗外。
来的路上多是荒地，没有空中管制，她放开速度跑，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F96区。
跑了一天一夜，这地方确实有够远的。
西区并不是某个城市的名称，而是联邦西部战乱地区的统称。
而她现在所在的区域，是西北边缘地带，F96区，西区最乱的区域。
窗外的景色告诉她，这里为什么被称为战乱地区。
入目所及之处，到处都充满了战火气息。
坑坑洼洼的沟渠，摇摇欲坠的大楼，街边残存的建筑布满密密麻麻的弹孔，就连地面都被炮火撕成了碎片。
这边大概是战乱时间已久，龟裂的缝隙间都已经钻出了枯黄的野草。
低空飞行中，她看到路边一辆烧焦的悬浮车斜插在废墟里，轮胎只剩钢圈。
售货店的自动售货机早已被砸烂，里面的货物不见踪影，留下一地的碎玻璃。
以免在空中飞行被误以为空袭，元茵在进入城中时就降落回了地面行驶。
可惜走着走着，前方的路况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元茵正要控制悬浮车从深坑上方飞过去，不料在经过时深坑里突然喷出一道浓蓝黑色液体，她险之又险的避开。
随即惊讶的回头：“那喷出来的蓝黑色液体是什么？”
元茵抬起手环拍了张照发给雅典娜。
雅典娜立刻回复道：“这是原油，交通工具、机械改造等使用的能源都是从原油中提炼出来的。”
“大马路上喷原油？”元茵哪见过这场面，此刻像个乡巴佬似得吃惊道，“不愧是能源丰沛的西区啊！”
该说不说，这地方虽然乱，但资源也富啊！
她原本打算离开乌水市后，去极北地区搞个固定据点。
但现在她忽然改主意了，这个地方也不错，非常不错！
元茵又回头看了一眼后，继续往前开去。
她这次出行开的悬浮车外表十分低调普通，一路上遇到过其他车辆，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只是这里到底不同于和平城市，悬浮车的车身没有一丝划痕和凹陷，这一点还是引起了当地人的注意。
——根据当地人的经验，一般开这种车过来的，要么是禁战区的人，要么是外地来的，总之是不是本地的，本地没有这么光滑亮丽的车，这里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不过生活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比较谨慎，只是互相告知来了一个陌生车辆，通知大家提高警惕，并没有贸然下手。
元茵将悬浮车停在一个大院前。
根据任可给的信息，陈怡瑾目前就住在这里。
她刚下车。
一阵风卷着沙尘掠过，吹过来几张沾着血渍的传单。
元茵正好接住，传单上面印着某派别的标语，
“杀光战乱者才能恢复和平！”
这标语……
“喂，干什么的？”大院门口有个短发女人拿着电棍走了过来。
元茵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媒体工作证。
“你好，我是一名独立媒体人，过来是想报道一下这里的情况。”
“媒体？”女人皱眉，狐疑的接过她的工作证反复看了几眼，可惜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根本分辨不出来，“你在这等等。”
女人拿着那张工作证进入大院。
不一会儿。
又走出来一个女人。
之前看门的那位指向元茵：“就是她，说自己是独立媒体人，想来报道我们这边的战乱新闻，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工作证是真的，这人的身份不会有假。”被叫出来辨认的陈怡瑾面色如常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