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宗城池上空,一位年轻和尚悠闲地坐在一件灵器所化的白莲之上,右手托腮,饶有兴味地俯视着下方城池中正在上演的杀戮场景,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
他身旁的老和尚——他的护道人,则盘膝虚坐于空中,神识铺展而开,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只是当他看向端坐于纯白无瑕莲座上的佛子时,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察觉老和尚的视线,年轻和尚轻笑道:“怎么样,老家伙?我早说过,面对生死,这些人便会为了活命,肯定会自相残杀的。”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望了一眼脚下惨状,并未反驳,也未多言。
见老和尚如此,年轻和尚觉得时机已至,便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散发着纯净光晕的玉瓶。
他将瓶口对准脚下还在杀戮的城池,口中诵起连身旁老和尚都未曾听闻的咒语。
“恶念瓶……是宗主交给你的?”老和尚再难保持平静,语气中透着惊诧。
“嗯,宗主借我一用,回去后还需归还。”年轻和尚淡然答道。
老和尚表面不动声色,眼中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嫉妒。
“老家伙,准备好了。”年轻和尚话音刚落,被咒文激发的恶念瓶陡然爆发出刺目光芒,将整座北海宗城池照得通明。
正在下方喘息的白羽,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下意识抬手遮眼。
滋滋——
光芒笼罩之下,白羽只觉身体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仿佛某种与肉身紧密相连之物正要破体而出。
就在他惶惑无措之际,一道神识扫过他所在的区域,那股诡异的感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神识扫过的白羽心头一凛,正以为麻烦上门,却不知天上的年轻和尚也已发现了他。
“咦?他怎么在这?”
方才那道神识正是年轻和尚所发。见白羽在下方,他立即转头望向老和尚。
一直关注佛子的老和尚会意,不待佛子开口,便施展神通,将白羽瞬间移至莲座之前。
“你……”白羽被这突如其来的挪移惊住,再一看端坐白莲之上的年轻和尚,心情更是复杂。
这疯癫和尚坐在佛光湛然的莲台之上,怎么看都觉得违和。
“嘿,我们又见面了,你我还真是有缘啊!哈哈哈……”
有缘?白羽内心并不认同,却也没有反驳,他的目光已被那只正在吸收阴冷气息的善恶瓶牢牢吸引。
“佛子……”老和尚注视着白羽,向年轻和尚传音道:“这年轻人身上怀有重宝。”
“重宝?”年轻和尚闻言,对白羽的身份更加好奇。
一个曾被他玲珑佛心判为“邪异”之人,却显得异常平和,如今护道人竟又说他身怀重宝。
“你可看出此人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年轻和尚传音询问。
“佛子,此人仅一介普通修士,并无特别。若说异常,便是老衲感觉他身上有某种吸引我这位合境修士的重宝。”
“哦?”年轻和尚不以为意,他并不缺宝物,只是护道人老和尚说白羽普通,他却并不认同。
即便不动用佛心,他也能一眼感知到白羽身上那股令他既厌恶又渴望的气息。
“不要动此人,他于我另有大用。”传音完毕,年轻和尚笑吟吟地望向白羽。
“道友,你我果然缘分不浅。我叫惠济,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惠济?”白羽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年轻和尚。
可他打量惠济的眼神却令其护道人老和尚略感不满:“小子,我家少主在问你话!”
“哈哈……无妨。”惠济瞥了护道人一眼,眼神虽淡,却令老僧浑身一颤,意识到自己的多言已引起佛子不悦,连忙收声。
观察这一老一少两位佛修,白羽明显感觉到,这叫惠济的年轻和尚气息虽不如老和尚那般迫人,但那老和尚似乎极为惧怕惠济。
“道友。”惠济再度开口,将白羽的思绪拉回,“你我第二次相见,你的性子我很喜欢,诚心欲交你这个朋友。阁下如何称呼?”
见惠济二次相询,语气一次比一次诚恳,白羽只得拱手道:“道友唤我白羽即可。”随即话锋一转,“惠济道友,这城中为何突生异变?二位可否出手制止这场杀戮?”
此话一出,惠济微微一怔,旁边的护道人也面露诧异。
“白羽道友,这下方向,可有你相识或交好之人?
若有,你指出便是,我可将人救上。若已不幸身殒……那也只能请道友节哀。”
惠济说到此处,眼中仇恨一闪而逝,“另有一点,道友需知:别看这些人此刻哭喊求饶声凄厉,昔日他们亦是踏着他人的尸骨方霸踞此地。”
“这……”不明内情的白羽顿时语塞,不便再多言什么,只是望着那仍在吸收恶念的玉瓶,隐隐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见白羽目光不离恶念瓶,惠济眼珠一转,挥手将仍在吸收恶念的玉瓶收回。
“白羽道友——”惠济刚欲再言,他的护道人却毫无预兆地祭出灵器禅杖,语气凝重道:“少主,有高手前来,修为不逊于老衲,我们该走了。”
“来得真快。”惠济敛起笑容,望向白羽道:“白羽道友,若我邀请你加入我佛宗,你可愿随我同往?自然,我可保你在宗内地位绝不逊于我。”
“加入佛宗?道友说笑了,在下已有宗门。
不过仍多谢道友好意。”白羽边摇头边回道。
“也罢。”不知是因强敌将至,或本就只是随口一提,见白羽未应,惠济直接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抛予白羽。
“道友,此乃我佛宗前辈所赐令牌。
若他日你想通了,可以真气激活,届时自会有佛宗之人前来接引。”
似怕白羽推辞,惠济又道:“道友莫再拒绝。若你无意前来,不用此令牌便是。
若有一天,这天地容你不下,我佛宗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言毕,不待白羽回应,惠济直接将令牌送至白羽手中,随即示意护道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