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冲进仓库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偌大的仓库里堆满了各色布料，深蓝、浅蓝、黑色的粗棉布整齐地码放着，这些原本用来制作劳保服的材料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朴实无华。
“这些布料…”李明摸了摸手中的粗糙质感，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前世他记得，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正是牛仔裤开始在中国流行的时候。香港电影里那些潇洒的男主角，无一不是穿着牛仔裤出场。
“王师傅，这些布料还有多少？”李明转身问跟在身后的老王。
“库存不少，原来准备做劳保服的，现在用不上了。”老王叹了口气，“厂里正愁怎么处理呢。”
李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但很快收敛了情绪。他拿起一块布料仔细端详，这种厚实的斜纹棉布经过简单染色处理，完全可以制作成牛仔裤。关键是价格便宜，而且质量不错。
第二天一早，李明就找到了厂长张国华。
“张厂长，我想承包这批布料，做成成衣销售。”李明开门见山。
张国华皱眉：“这些粗布料能做什么好衣服？现在大家都喜欢穿得体面些。”
“您相信我，这次一定能赚钱。”李明拍胸脯保证，“如果亏了，算我的。如果赚了，利润三七分，厂里七我三。”
张国华犹豫了一下，想到李明之前确实有些门路，便点头同意了。
李明立刻行动起来。他找来几个心灵手巧的女工，按照记忆中牛仔裤的版型开始制作样品。腰身要合适，裤腿不能太宽也不能太窄，还要在关键部位加上铜扣和装饰线。
几天后，第一批牛仔裤出炉了。李明穿在身上照了照镜子，虽然做工还有些粗糙，但整体效果已经很不错了。
“李哥，这裤子看着挺洋气的。”小刘围着他转了一圈，“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卖。”
李明笑了笑：“好不好卖，试试就知道了。”
他想起了厂里的文化宫还有一台大电视和录像机，平时只在重大节日时使用。李明找到负责文化宫的老师傅，软磨硬泡借来了设备。
“你小子又要搞什么名堂？”老师傅一边搬设备一边嘀咕。
“放电影，娱乐大家。”李明神秘地笑着。
当天晚上，厂区广场上支起了一块大幕布，电视机放在前面，音响声音开得很大。消息很快传开了，整个厂区的工人都跑来看热闹。
“今晚放什么片子？”
“是不是又是《少林寺》？”
李明站在人群前面，手里拿着话筒：“各位师傅，各位嫂子，今晚给大家放一部香港电影，《天若有情》，刘德华主演的！”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欢呼声。那个年代，能看到港台电影是很奢侈的事情，更别说是在露天广场上和这么多人一起看。
电影开始了，刘德华饰演的华仔穿着牛仔裤骑着摩托车出场，潇洒帅气的形象让现场的年轻人都看得入了迷。特别是那条紧身牛仔裤，配上皮夹克，简直就是那个时代最酷的装扮。
趁着中场休息的时候，李明站了起来：“大家觉得华仔这身打扮怎么样？”
“帅！”台下一片叫好声。
“想不想也穿成这样？”李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牛仔裤，“看，我这条裤子就是咱厂里自己做的，和华仔穿的一模一样！”
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李明身上的牛仔裤确实很像电影里的款式。
“多少钱一条？”有人大声问。
“不贵，三十五块一条！”李明报出了价格。
这个价格确实不算贵。那个年代，一条质量好点的裤子也要二十多块，而牛仔裤这种“洋货”在商店里根本买不到，即使有也要五十块以上。
“我要一条！”
“给我也来一条！”
很快就有十几个人举手要买。李明早有准备，让小刘他们从仓库里拿来了样品。
第一天晚上就卖出了二十多条牛仔裤。看到这个效果，李明更有信心了。
接下来几天，李明继续在不同的地方放电影，每次都会顺便销售牛仔裤。除了《天若有情》，他还找来了《英雄本色》、《监狱风云》等经典港片。每部电影里的男主角都有穿牛仔裤的镜头，这给李明的销售提供了最好的广告。
一周后，李明制作的第一批一百条牛仔裤全部售罄。不仅厂里的工人买，连附近其他单位的人也跑来购买。有些年轻人甚至专门来看电影，顺便买条裤子回去。
张国华看到这个结果也很意外：“小李，你这脑子真活泛。用电影带货，这招我以前从没见过。”
李明笑了笑：“张厂长，这只是开始。我还有更大的计划。”
“什么计划？”
“我想继续扩大生产，不只做牛仔裤，还要做夹克衫、连衣裙，甚至组建自己的模特队。”
张国华瞪大了眼睛：“模特队？你是说像电视里那种走台步的？”
“没错。”李明眼中闪着光芒，“我要让咱们厂的产品走向全省，甚至全国！”
半个月后，李明的服装作坊已经初具规模。除了继续生产牛仔裤，他还开发了牛仔夹克和几款简单的连衣裙。销量虽然不错，但李明总觉得款式还是太单调了。
正当他为设计发愁时，张国华找到了他。
“小李，我女儿张晓雯从省城大学毕业回来了，学的就是服装设计。要不你们见见面？”
李明眼前一亮：“那太好了！正愁找不到专业的设计师呢。”
第二天上午，李明在厂长办公室见到了张晓雯。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穿着一套得体的套装，看起来很有知识分子的气质。
“您就是李明李师傅？”张晓雯主动伸出手，“我听我爸说，您现在在做服装生意，很有想法。”
李明握了握手，发现她的手很软很凉：“张小姐客气了，我就是个门外汉，瞎摸索。正好听说您是专业学服装设计的，想请您指导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