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诱人。翻译在旁边小声地把美元换算成人民币报给林峰听，那些数字确实让人心动。
林峰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等他们说完，才缓缓开口：“几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会接受。”
“为什么？”约翰逊有些意外，“是条件不够吗？我们还可以再谈。”
“不是条件的问题。”林峰站起身来，“我是中国人，做的是中国品牌。这些年的努力，就是希望有一天中国也能有自己的世界级品牌。如果我现在跳槽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但是您一个人的力量很有限，加入我们，可以接触到更先进的技术，影响力也会更大。”飞利浦的市场总监劝道。
“影响力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为谁服务。”林峰的语气很平静，但很坚定，“我相信中国人有能力做出世界一流的产品，也相信中国品牌总有一天会走向世界。”
三个外国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会被拒绝得这么干脆。
“林先生，您再考虑考虑，这样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约翰逊最后试了一次。
“不用考虑了，我的答案不会变。”林峰走到门口，“几位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不送了。”
等外国人走后，秘书小张忍不住问：“林总，那么高的薪水，您真的不心动？”
林峰笑了笑：“心动是肯定的，但是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我们现在做的事情，也许十年二十年后回头看，会觉得很有意义。”
深秋的夜晚格外冷，医院里的灯光显得有些苍白。林峰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收到的检查报告。
“怎么样？”副厂长老陈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脸色凝重。
“医生说是心肌梗塞，好在送来及时，但是需要长期休养。”林峰把报告折好放进口袋，“至少半年不能工作了。”
病房里，老厂长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但精神还不错。见林峰进来，勉强撑起身子：“小林，工厂的事情你多担待一下。”
“您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林峰按住老厂长的肩膀，“工厂的事情您放心，有我呢。”
“厂委会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这段时间由你代理厂长职务。”老厂长握住林峰的手，“厂子能有今天不容易，千万不能出岔子。”
“我明白。”林峰点点头，“您安心养病，其他的交给我。”
回到厂里已经是深夜，但办公楼里还有几间办公室亮着灯。林峰知道，大家都在等消息。
第二天一早，厂委会正式宣布了这个决定。消息传开后，整个厂子里议论纷纷。
“林峰才多大？就当厂长了？”
厂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陈建国坐在破旧的皮椅上，眯着眼打量面前这个年轻人。李明昨天刚在车间里搞出那么大动静，今天就敢直接找上门来。
“小李，听老王说你有话要跟我说？”陈建国弹了弹烟灰。
李明直接在椅子上坐下，“厂长，咱们厂现在什么情况，您比我清楚。按现在这个路子走下去，用不了半年就得关门。”
“你这话什么意思？”陈建国脸色一沉。
“我的意思是，得变。”李明从包里掏出一叠资料，“您看看这些，都是我这段时间调研的结果。现在市场上最火的是什么？老爹裤、格子夹克、还有那种淡雅风格的连衣裙。”
陈建国接过资料翻了翻，“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咱们工人穿得了吗？”
“不是给工人穿的，是给城里人穿的。”李明站起身，“厂长，时代变了。现在年轻人有钱了，他们要的不是结实耐穿，是要好看时髦。”
“你懂什么时髦？”陈建国不以为然，“咱们是国营纺织厂，不是服装店。”
李明苦笑，“厂长，您觉得咱们厂的工装能卖给谁？现在连农民工都不愿意穿那种死板的衣服了。”
陈建国沉默了一会儿，“就算你说得对，咱们现在仓库里还压着那么多货，不清掉怎么办？”
“正好，我有个想法。”李明眼睛一亮。
下午，李明跑到厂里的仓库。这里堆满了各种布料，大部分是做劳保服用的厚实帆布。仓库管理员老刘正在打瞌睡。
“老刘，这些布料放多久了？”
老刘被惊醒，揉揉眼睛，“小李啊，这些啊，少说也有两年了。都是做工装剩下的，硬得跟铁板似的。”
李明摸了摸那些布料，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些帆布质地厚实，颜色也是深蓝色，正好适合做牛仔裤。
“老刘，这些布料还能用吗？”
“能用是能用，就是太硬了，做工装都嫌硬。”老刘摇摇头。
李明笑了，“硬点好，正合适。”
第二天一早，李明就找到了车间主任王师傅。
“王师傅，能不能把这批布料拿去做牛仔裤？”
王师傅愣了，“牛仔裤？咱们厂从来没做过这个。”
“试试看，反正这些布料放着也是浪费。”李明拿出几张设计图，“就按这个样子做，腰身要修身一点，裤腿稍微宽松。”
王师傅看了看图纸，“这个…好像不难。但是咱们工人会做吗？”
“会的，牛仔裤比工装简单多了。”李明信心满满。
三天后，第一批牛仔裤出来了。李明拿在手里仔细检查，做工虽然粗糙了点，但整体效果还不错。深蓝色的帆布经过洗水处理后，竟然有了牛仔布的感觉。
“王师傅，这批货做得不错。”李明满意地点点头。
“可是做出来了往哪儿卖？”王师傅有些担心。
李明神秘一笑，“我有办法。”
当天下午，李明跑到了厂里的文化宫。文化宫主任老张正在看报纸。
“老张，能不能借你们的投影电视和录像机用用？”
老张抬起头，“借这些干什么？”
“在广场上放电影，宣传咱们厂的新产品。”李明解释道。
“放电影？”老张来了兴趣，“放什么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