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地板在唐刀斩落的瞬间迸出火星。
葛凡的刀尖停在老者喉前三寸，却被突然炸开的警报声震得偏了半分——控制室内红灯骤亮，刺耳的蜂鸣像钢针扎进耳膜。
\"系统反制启动！\"耳麦里传来苏婉儿的惊呼，\"核心程序触发自毁防御！\"
葛凡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旋身避开从地面突然升起的机械臂，高压电流擦着左臂窜过，焦糊味瞬间漫进鼻腔。
皮肤被电流灼得刺痛，他却借着这股冲击力撞向墙面，指尖在通风口边缘一扣，整个人如灵猫般翻上管道层。
\"苏婉儿，漏洞分析！\"他压着耳麦低吼，余光瞥见机械臂上的电极还在噼啪跳动，\"三秒内给我路径！\"
\"主控模块在天花板夹层！\"苏婉儿的声音带着键盘敲击的脆响，\"但有三道激光防御网，频率0.3秒\/次交替——等等，我需要校准...\"她突然顿住，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发红，\"小凡，激光触发即自毁，你必须在三次闪烁间隙完成穿行！\"
葛凡仰头望向天花板。
金属夹层的缝隙里透出冷白的光，隐约能看见交错的红色激光。
他摸出磁力吸附手套按在管道上，金属与磁石相吸的震颤顺着手臂传来。
呼吸放得极慢，在警报声里数着心跳：一、二、三——
激光网突然明灭。
他脚尖点着管道跃出，左手精准扣住夹层边缘，右手的战术匕首在激光熄灭的瞬间划开密封胶条。
皮肤被激光擦过的刺痛感从手背窜起，他咬着牙挤入夹层，芯片在掌心被攥得发烫。
\"插入就现在！\"苏婉儿的声音带着破音，\"倒计时剩七分钟！\"
指尖刚触到接口，金属门被撞开的巨响炸响整个控制室。
董浩冲进来时肩甲撞变形了，脸色青得像浸了墨，发梢还滴着血：\"停下！
你根本不知道灰域在对抗什么！\"他腰间的唐刀出鞘，刀风裹着腥气劈向葛凡后颈。
葛凡旋身侧避，芯片险险擦着董浩刀尖飞过。
他反手一掌拍在对方胸口，却觉掌心传来的反震力不对——董浩竟收了三分力道？
\"真正的威胁不是灰域！\"董浩踉跄两步，刀身横在胸前，\"三天前西城区的觉醒者失控，你以为是偶然？
他们的意识被某种东西侵蚀，灰域的集体意识同步是唯一能...\"
\"所以你就任由它操控天命者？\"葛凡抽出自己的唐刀，刀光映得董浩瞳孔收缩，\"你看过被同步的实验体吗？
他们眼球里的黑色黏液，和你现在护着的'灰域'一模一样！\"
两刀相击的瞬间，火星溅上董浩的眉骨。
他突然变招，原本势大力沉的劈砍化作虚招，刀背重重磕在葛凡手腕上。
这招看似狠辣，实则避开了所有要害。
\"你在留手。\"葛凡退后半步，刀尖点地，\"为什么？\"
董浩的刀顿了顿。
他望着葛凡战术背心上的焦洞，又扫过对方掌心未愈的血痕，喉结动了动：\"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警报声突然拔高一个调门。
葛凡余光瞥见天花板夹层的激光网开始无序闪烁——系统在加速自毁。
他握紧唐刀，刀刃在两人之间划出半弧：\"给你十秒时间，否则这刀，我不会留手。\"
董浩的手指在刀刃上收紧。
他望着葛凡泛红的眼尾，像是想起某个雪夜，林若雪抱着档案袋冲进\"青莲\"基地时说的话：\"那个孩子，和灰域有说不清的关联。\"
\"七分钟。\"葛凡的声音冷得像冰，\"倒计时还剩七分钟。\"
董浩突然收刀入鞘。
他反手抽出腰间的信号枪，对着天花板扣动扳机——红色信号弹炸开的瞬间，控制室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他们来了。\"他望着葛凡骤缩的瞳孔，\"那些被侵蚀的觉醒者，比灰域更可怕的东西。\"
葛凡的刀尖微微发颤。
他听见外面传来指甲抓挠金属门的声响，混着几不可闻的呜咽。
董浩的刀再次出鞘时，刀锋指向的不是他，而是逐渐变形的金属门。
\"现在，\"董浩擦了擦刀身的血，\"你还觉得，破坏灰域是正确的选择吗？\"金属门被抓挠的声响骤然拔高，混着几不可闻的呜咽，像无数根细针在耳膜上跳舞。
葛凡的刀尖压在董浩颈侧，却见对方眼底翻涌的不是敌意，而是某种近乎挣扎的灼痛——这已经是第三招，每一招都避过了他的膻中、气海等致命大穴，连刀风扫过皮肤时都刻意收敛了三分力道。
\"你在留手。\"葛凡的声音裹着冰碴，左手悄悄扣住战术背心里的微型追踪器。
三天前在\"灰域\"数据库翻到的资料突然闪进脑海：\"所有执行者皆为'灰域'的活体密钥，意识与核心程序共生。\"他瞳孔微缩，刀尖顺着董浩喉结滑动半寸，\"你也是实验体？\"
董浩的刀势猛地一滞。
唐刀与葛凡的刀刃相击的脆响里，他的指尖在刀镡上掐出青白的印子，眼尾那道旧疤随着抽搐的肌肉微微发红。\"你......\"他喉结滚动，突然反手用刀背拍开葛凡的手腕，力道却轻得像在推一扇纸门，\"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对林若雪做了什么。\"
警报声突然扭曲成尖锐的蜂鸣。
控制室外传来金属断裂的轰鸣，葛凡余光瞥见监控屏里，原本变形的金属门被撞出蛛网般的裂痕，几截泛着青灰的手臂正从裂缝里挤进来——那些皮肤下凸起的血管像爬满了黑蚯蚓，指甲长得几乎能勾住门框。
\"葛凡！\"苏婉儿的尖叫从耳麦里炸响，\"地下三层的承重柱在移位，基地在下沉！\"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葛凡踉跄两步撞在操作台上，玻璃碎片扎进掌心都没察觉——他看见监控屏里，原本固定在墙根的应急灯正在缓缓下移，整面金属墙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个在密钥室见过的老者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西装笔挺得像是参加晚宴，指节间夹着的雪茄明明灭灭：\"想破坏'灰域'？
先看看你们能不能活着离开这座堡垒。\"
\"你启动了自沉程序。\"葛凡擦了擦掌心的血，盯着老者指尖的雪茄。
那是古巴\"千里达\"，三天前在苏家家主书房闻到过同款味道——原来苏家内部的泄密者，早就和这老头勾连。
\"超级堡垒的移动模块启动需要十分钟。\"老者笑得像只老猫，\"等你们被活埋在地底三千米，灰域自然会完成同步。\"他抬手弹了弹烟灰，\"至于那个女娃......\"他瞥向监控屏里苏婉儿所在的临时指挥舱，\"我让人在她的咖啡里加了神经毒素，现在该发作了。\"
\"苏婉儿！\"葛凡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耳麦里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还有苏婉儿压抑的咳嗽声——她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带着破风箱似的杂音。
他反手抽出腰间的战术手枪，子弹上膛的咔嗒声盖过了警报：\"董浩，帮我拖延三十秒。\"
董浩的唐刀突然划出半轮银月，精准格开葛凡射向老者的子弹。
他望着葛凡发红的眼尾，突然低笑一声：\"你以为我为什么留手？\"话音未落，他旋身撞向冲进来的第一具觉醒者躯体——那些青灰色的指甲划过他后背，在战术服上扯出三道血口，他却像感受不到痛般，反手将唐刀捅进那东西的后颈。
\"去救苏婉儿！\"董浩的声音混着血肉被刺穿的黏腻声响，\"这些东西的弱点在延髓，我帮你拦住他们！\"
葛凡的心脏剧烈跳动。
他望着董浩后背渗出的血，想起林若雪临终前塞给他的加密文件——\"青莲\"的初代执行者，全是自愿接受灰域改造的实验体。
原来董浩不是背叛，是在用命换他们的生机。
\"系统倒计时剩九十秒！\"苏婉儿的声音带着哭腔，\"芯片必须在自沉前插入......咳！\"
葛凡咬碎后槽牙。
他冲向控制台的脚步带起一片碎玻璃，掌心的血滴在金属地面上绽开小红花。
老者的身影在视线里模糊又清晰，他听见对方用西班牙语念诵着什么，那是启动自沉程序的最后指令。
\"去你妈的。\"葛凡将染血的芯片狠狠插进接口。
控制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电流顺着芯片接口窜上他的手臂，在皮肤上烙出焦黑的痕迹。
警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系统崩溃的刺啦声，全息投影在蓝光中缓缓浮现——一只展翅的黑鹰，爪间抓着半截断裂的锁链，正是三年前在边境战场见过的神秘标志。
\"黑鹰......\"葛凡的声音发颤。
他想起牺牲的战友脖颈处的刺青，想起被抹去的作战记录，原来所有线索早就在灰域之下交织成网。
\"不可能！\"老者的西装被气浪掀得鼓胀，他踉跄着冲向控制台，却被突然掉落的天花板砸中右腿。
骨骼碎裂的声响混着他的惨叫，在空荡的控制室内回荡。
整座基地突然剧烈震动。
葛凡被甩向墙面，额头撞出一道血口。
他看见董浩正将最后一具觉醒者躯体踹下楼梯，唐刀插在地面支撑着摇晃的身体；苏婉儿从指挥舱爬出来，扶着墙的手背上全是青紫色的血管——神经毒素已经开始侵蚀她的肌理。
\"通道要塌了！\"董浩的声音被落石砸中的闷响截断。
葛凡抬头，看见天花板的金属板正片片剥落，钢筋像被巨手掰弯的铁丝，在头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分头突围！\"葛凡抹了把脸上的血，指向三条不同的逃生通道，\"苏婉儿跟我走安全梯，董浩去通风管！\"他弯腰背起苏婉儿，后者的体重轻得像片纸，呼吸灼热得烫人。
\"记住黑鹰的标志。\"董浩在落石中倒退，唐刀在身侧划出防御圈，\"灰域只是他们的......\"话音被崩塌的石墙截断，只余下半句飘散在灰尘里。
葛凡咬着牙冲进安全梯。
金属台阶在脚下扭曲变形，他能听见身后通道闭合的轰鸣。
苏婉儿的血滴在他颈侧，带着灼烧般的热度——那是神经毒素在通过血液扩散。
他踢开最后一道防火门，眼前突然出现一条锈迹斑斑的铁轨，站牌上的\"世纪大道\"几个字被苔藓覆盖得只剩半截。
\"废弃地铁站......\"葛凡的脚步顿住。
身后传来通道完全崩塌的巨响，灰尘像黄色的雾弥漫开来。
他望着铁轨深处的黑暗，那里隐约传来铁轨摩擦的声响，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轨道缓缓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