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潮湿的雾气吹过街道,我站在心理诊所门口,看着那扇亮着柔和灯光的玻璃门,心里有些发沉。
“丁先生?”前台小姐微笑着递上一杯温水,“苏医生已经等您很久了。”
我接过水杯,指尖微微一颤。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
诊室布置得很温馨,暖黄色的灯光洒在深棕色的真皮沙发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
苏婉坐在对面,穿着一袭浅色长裙,笑容温和而知性,仿佛能瞬间让人放下戒备。
“最近睡眠不好?情绪焦虑?”她轻声问道,声音像是带着某种安抚的力量。
我点点头,靠在沙发上,装作放松的样子:“经常做噩梦,总是梦见一些奇怪的画面……比如实验室、白大褂,还有……小孩在哭。”
她的表情有一瞬的凝固,随即恢复如常:“听起来很困扰呢,我们可以慢慢聊。先喝点茶,有助于放松。”
我接过她亲手倒的茶,心里却升起一丝警惕。
茶水入口温润,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味道。
我不动声色地咽下一口,然后缓缓闭上眼。
几秒钟后,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视线开始模糊。
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仿佛时间被撕裂,一幕幕破碎的记忆在我脑海中闪现:
白色的实验室,冰冷的金属台,玻璃舱里蜷缩着一个哭泣的小孩——
那是我。
耳边传来低语:“人格映射……测试第37号……意识融合率89%……”
画面戛然而止,我猛地睁开眼,额头冷汗直冒。
苏婉依旧坐在那里,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但我已经知道了——她不是普通人。
我强压下体内翻涌的不适,悄悄启动“洞察之眼”,一瞬间,我的意识仿佛穿透了她的表象,看到了她内心深处的情绪波动:冷静、理性,却又隐藏着一股强烈的兴奋和期待。
她在等待什么?
我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如常:“苏医生,我听说‘镜界计划’曾经涉及过儿童心理干预实验,您有没有听说过?”
她的眉头微微挑起,随后轻轻摇头:“这种项目属于高度机密,我虽然接触过一些边缘资料,但具体的细节并不清楚。”
“是吗?”我笑了笑,语气随意,“可我在一份旧档案中看到,当年负责这个项目的心理学家,名字和您好像是一样的。”
她的眼神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但仍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也许只是巧合,或者有人冒用了我的身份。”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她轻轻叹了口气,脸上依旧带着笑:“丁先生,你真的很聪明,难怪他们一直在关注你。”
我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你知道吗?”她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每个人都有两面,就像镜子一样。你以为你在看别人,其实是在照见你自己。”
我心头一震。
“你不是第一个来找我的人。”她转过身,眼神变得锐利,“但你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我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体内的药物反应仍在持续,但我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现在不能暴露实力,更不能打草惊蛇。
“所以,”我故意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你到底是谁?”
苏婉嘴角轻扬,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满意:“我只是个医生,帮助病人找回他们丢失的记忆。”
“包括那些他们不想记起来的东西?”
她点头:“有时候,遗忘本身就是一种枷锁。而我的工作,就是帮他们解开它。”
我沉默片刻,然后低声说:“我想知道我和‘镜渊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我,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你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与众不同吗?”
“没错。”
她轻轻一笑,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问题:“那你得准备好承受真相的代价。”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窗帘轻轻飘动,月光投下一道斜影,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从梦境中走出的人偶。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柳思思发来的信息:“我已经锁定她的通讯记录,发现她在凌晨时段与境外Ip有过多次联系。”
我心中一凛。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谢谢你的耐心倾听。”我站起身,装作疲惫不堪的模样,“今天的谈话对我很有帮助。”
她微笑着起身送我:“随时欢迎你再来,丁先生。”
我转身走向门口,脚步稳健,但在心底,我知道——
今晚,我必须弄清楚她背后的秘密。
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我走出诊所时,夜风扑面而来,吹得我一个踉跄。
刚才那杯茶里的成分还在体内翻腾,像是有无数细针在血管里游走。
但我必须撑住。
“思思,”我按下蓝牙耳机,声音低沉而急促,“你那边有结果了吗?”
耳机里传来柳思思冷静的声音:“我已经追踪到她的私人住址,在城南的一处老式别墅区,定位信号刚刚更新。”
“好,”我深吸一口气,“我马上过去。”
夜色下的城市像一张巨大的网,每一盏路灯都是陷阱的诱饵。
我开车穿过半个城市,终于来到那栋隐藏在树林深处的独栋别墅。
外观低调朴素,但越是这种地方,越可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戴上手套,轻轻推开院门,绕着建筑一圈,确认没有监控和安保后,才从侧窗潜入。
屋内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和诊室如出一辙。
我沿着客厅一路搜查,最终停在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前。
门锁是电子密码式的,还好柳思思提前准备了破解器。
几秒后,门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楼梯。
我屏住呼吸,缓缓往下走。
地下空间比想象中大得多,仿佛是一个被遗忘的旧时代遗迹。
灯光微弱,墙壁上挂着模糊不清的照片,照片上的孩子,每一个都眼神空洞,像是灵魂被抽离过一样。
正中央摆放着数台设备,形状酷似之前档案中提到的“镜界通道”。
其中一台上刻着一行小字:测试编号07 - 人格映射样本
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就是我。
我快步走到旁边的操作台,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实验日志。
翻开最新一页,我的名字赫然出现在记录中:
> “测试编号07号样本表现出极高的适应性和意识稳定性,具备持续观测价值。”
> “其余样本已陆续出现不可逆精神退化现象,建议继续观察,避免过早激活其核心权限。”
我手指微微颤抖,脑海中闪过童年那些零散的画面:冰冷的金属台、白大褂、玻璃舱……
原来我不是偶然拥有“洞察之眼”的能力。
我是被制造出来的。
“致远,情况不对。”耳机里传来柳思思急促的声音,“全市多个派出所的监控系统同时失灵,初步判断是‘镜渊会’正在启动新的节点。”
“他们要开始行动了。”我低声说,目光落在实验日志的最后一页。
那里有一行未加密的代码提示:“当钥匙与锁相遇,真相之门将开启。”
我攥紧拳头,心跳加快。
“你在哪?”柳思思问。
“我在他们的秘密基地。”我说,“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我能看见过去……不是天赋,是我本就属于这个计划的一部分。”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坚定地说:“你想怎么做?”
我站起身,把实验日志塞进背包。
“我要找到那个真正的‘钥匙’。”我看着眼前的“镜界通道”,心中第一次如此清晰,“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想用我做什么。”
“小心点,致远。”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担忧。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再控制我一次。”
我转身离开地下室,重新回到地面。
夜风吹拂,我仰头望着满天星辰,内心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我不做钥匙,也不做锁匠。
我要做打破牢笼的人。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柳思思发来的坐标信息:“这是最近一次‘镜渊会’信号活跃的位置,距离你现在所在地约三公里。”
我点点头,将位置存档,然后朝车子走去。
可就在踏出院子前,我忽然停下脚步。
一种奇异的感觉浮现在心头,就像某种记忆碎片在脑中闪烁,忽明忽暗。
我想起了什么?
我又回头望了一眼那扇通往地下的门,心中隐隐有种预感:
这里只是开始。
真正能唤醒我全部记忆的地方,也许不在这里。
而是另一个更遥远、更尘封的地方。
我闭上眼,试图再次触发“洞察之眼”。
脑海深处,那一句话浮现出来:
“我不做钥匙,也不做锁匠。我要做打破牢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