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那句俄语从身后传来，冰冷而熟悉。
我猛地回头，手电光束扫过黑暗的实验室，照见了站在门口的身影——卡洛斯。
他依旧穿着一身战术服，脸上却没了往日的沉稳，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冷漠。
更糟的是，他的枪已经抬起，瞄准了我的眉心。
“欢迎来到命运的另一条支线，丁先生。”他说完这句话，立刻向旁边一闪身。
几乎是同一时间，门外骤然爆发出密集的枪声。
砰！砰！砰！
子弹如暴雨般射入房间，墙壁上溅起一串串火星。
我几乎是本能地拉住柳思思和安娜，扑倒在一排金属躺椅后方。
“卧倒！”我低吼一声，心脏剧烈跳动，耳边是呼啸的弹道声和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们被伏击了。
而且对方准备得非常充分。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里？”柳思思咬牙切齿地低声问道，迅速从背包中取出一支微型冲锋枪。
“情报泄露了。”我目光冷峻地看向门口方向，“除了我们四个，没人知道这次行动。”
气氛陡然凝固。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卡洛斯。
他没有开火，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枪口微微下垂，仿佛还在犹豫什么。
“你。”柳思思声音冰冷，眼神像刀子一样，“你是唯一一个提前知道我们要来这个地方的人。”
卡洛斯沉默了几秒，缓缓举起双手，像是投降，又像是在表明自己没打算攻击我们。
“我没有出卖你们。”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我收到了一条加密讯息，来自赫尔曼。”
赫尔曼？那个已经死去的情报贩子？
我心头一震，但面上不动声色：“继续说。”
他掏出手机，快速解锁，屏幕上是一段视频片段。
画面里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正用一种低沉、缓慢的语气说道：
＞ “你还记得自己的真正使命吗？”
话音落下，画面戛然而止。
我盯着那段视频，眉头紧锁：“老K。”
卡洛斯缓缓抬起头，”
“你到底是谁？”我冷冷地问。
卡洛斯没有回答，而是缓缓闭上眼，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的力量。
我深吸一口气，体内的“洞察之眼”悄然启动。
眼前的世界瞬间模糊，化作无数流动的记忆碎片。
我的意识如同探针般刺入卡洛斯的精神领域，试图窥探他此刻的真实状态。
刹那间，我看到了两股截然不同的意识在激烈碰撞。
一个是熟悉的卡洛斯，是我一路并肩作战的战友；另一个则是陌生的存在——眼神冰冷、手段残忍，忠诚于老K，甚至愿意为了任务牺牲一切。
他们彼此撕扯，互不相让。
“他们在你体内植入了另一个你……”我低声开口，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一个忠于老K的你。”
卡洛斯猛然睁开眼，额头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我快控制不住了。”
枪声稍歇，敌人似乎在调整位置。
我知道时间不多了。
必须做出决定。
“思思，掩护我。”我低声吩咐。
她点头，握紧武器，眼神坚定。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集中注意力，调动体内的力量。
洞察之眼虽强，但无法长时间维持，更何况我现在已经进入过一次回溯状态，体力消耗极大。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正在靠近。
脚步声很重，像是拖着什么东西。
我心中警铃大作。
“他们要封锁出口。”我低声说，“我们得尽快突围。”
“等等！”安娜突然开口，她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我记得这个实验室……它下面有一个备用逃生通道，通往医院西侧的老锅炉房。”
“你能确定路线？”我问。
“能。”
“好。”我环视众人，声音冷静而果断，“听我指挥，先撑住这一波，然后按计划撤退。”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金属撞击声。
紧接着，是一声低沉的倒计时提示音。
滴——
“该死……他们带了爆炸装置！”柳思思惊呼。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死亡的气息逐渐逼近。
我死死盯着卡洛斯，他知道我们的下一步动作。
但他还能站在我们这边吗？
下一秒，他的双眼忽然泛起一抹异样的红光。
不对劲。
“趴下！”我怒吼一声，猛地将柳思思和安娜扑倒在地。
轰！！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整个房间，镜子碎裂成千万片，在空中飞舞。
我感觉到耳膜一阵嗡鸣，视线一片模糊。
而在那混乱之中，我隐约看见卡洛斯的身体被一股奇异的黑影包裹，整个人仿佛在分裂。
他……正在崩溃。
我咬紧牙关，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闪光弹。”我低声对柳思思说道，“等我信号。”
她点头，手中已握住一枚特制装备。
下一秒，我站起身，迎着即将涌入的敌人，眼中燃起冷冽的火焰。
命运在此刻交汇。
我不能败。
也不能停下。
轰然巨响之后，整个地下室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了一般，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和玻璃碎渣。
我死死趴在地上，用身体护住柳思思和安娜。
耳朵嗡嗡作响，视线模糊，但我的神经却绷得比任何时候都紧。
敌人已经冲进来了。
脚步声密集，战术靴踩在满地碎片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我眯起眼，借着手电筒残存的光束扫视门口，黑影晃动，至少有六人以上，全部是“镜渊会”的精锐。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我们。
“闪光弹！”我低喝一声，柳思思立刻将手中那枚特制装置抛出。
强烈的白光瞬间炸开，敌人的阵型一阵混乱，有人痛苦地捂住眼睛大叫。
就是现在！
我一咬牙，翻身跃起，动作干净利落，一脚踢翻了最近的一张金属桌，顺势攀上通风管道。
这是我刚刚就观察好的路线——这间实验室是医院旧址改造而成，通风系统依旧保留，足以容纳一个人爬行通过。
“走！快！”我回头对柳思思和安娜喊道，同时伸手拉起她们。
但下一秒，我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异样的身影。
卡洛斯还站在原地。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双眼空洞，似乎正与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搏斗。
那一抹诡异的红光还未完全褪去，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体内挣扎。
我没有犹豫。
从通风口跃下，几个箭步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直视他的双眼：“如果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经历的战斗……就帮我守住这个出口。”
我发动“洞察之眼”，但不是用来回溯过去，而是深入他的意识世界。
眼前景象骤变，我仿佛置身于一片虚幻的空间，四周浮现出无数重叠的记忆片段——有的是我与他在沙漠中并肩作战的画面，也有他在黑暗中独自跪地、耳边回荡着老K命令的场景。
两个“卡洛斯”在激烈交锋，一方是我熟悉的战友，另一方则是冷酷无情的杀手。
我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信念注入其中：“你不是他们制造出来的傀儡，你是你自己！”
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了一声嘶吼。
紧接着，一道光芒撕裂黑暗，那个属于“卡洛斯”的意志猛然挣脱束缚，狠狠撞向另一个自我。
空间崩塌，记忆重组。
当我睁开眼时，卡洛斯也猛然睁开了眼。
他的瞳孔恢复了清澈，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我咧嘴一笑，随即猛地转身，“掩护我们撤退！”
卡洛斯点头，迅速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枪，精准点射几名试图重新组织火力的敌人，子弹穿透头盔，直接爆头。
“走！”他大吼。
我和柳思思、安娜迅速沿着通风管道撤离，而卡洛斯则留下来断后。
他的动作果断狠辣，仿佛那个曾经的自己终于彻底掌控了身体。
几分钟后，我们从西侧的老锅炉房钻出地面，空气中飘着潮湿的铁锈味，但自由的感觉扑面而来。
我们成功突围了。
但我知道，“镜渊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他们想让我们相信，连身边的人都不可信。”我喘着粗气，回头望向燃烧的地下室，心中隐隐不安。
柳思思握住我的手，声音坚定：“但我们还在一起。”
我点点头，轻声道：“至少现在是。”
然而，还没等我们缓过气来，安娜的通讯器突然响起，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 【下一个目标：京都。】
我心头一震，眼神沉了下来。
镜渊会的行动才刚开始，而我们，不过是刚走出第一步。
正当我思索下一步对策时，眼角忽然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影。
我猛然抬头。
就在前方不远处，一面断裂的墙壁上，挂着一面破旧的镜子。
而那镜子中……
竟然映照出了我自己。
可不对劲的是——
镜子里的我，并没有跟着我做出任何动作。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我的心跳几乎停了一拍。
那不是反射，那是某种……不属于现实的存在。
我缓缓伸出手。
对方却突然露出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