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树掩映的老旧居民区。
晨光熹微，空气清新，道路上映出斑驳树影，树梢间传来清脆的鸟鸣声。
寒梅面包房。
一位衣衫略旧、白发苍苍的老爷爷，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掏出几元零钱，递给柜台后的沈悠然。
沈悠然动作娴熟地将钱放进柜台。
又撑开塑料袋，将吐司面包装得整整齐齐，送到老爷爷手中。
“您拿好，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谢谢啊，小姑娘。”
老爷爷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沈悠然，又看了一眼在后厨忙碌的许寒梅，欣慰地笑道。
“许老太有你这样能干的闺女，是她的福气。”
“阿爷您过奖了。”沈悠然浅浅一笑。
老爷爷身后排着一条长队。
长蛇般的队伍一直排到店门外，还围着小区里的树木拐了几道弯。
人们眼巴巴伸着脖子，热切地看着前方。
不知是在看橱柜里的面包，还是橱柜后的沈悠然。
沈悠然擦了擦额角的汗，继续为下一位顾客装面包。
由于面包房没有聘请员工，许寒梅一个人常常忙不过来。
沈悠然每周来看望她的时候，便会在面包房帮一阵忙。
母亲在后厨烤面包，她在前台收银、打包。
没想到，面包房的生意变得越来越火爆，门槛都快被络绎不绝的顾客踏平了。
尤其是在周末，小小的面包房人潮汹涌，门庭若市。
这一切还要追溯到两个星期前。
有好事者将沈悠然在面包房打工的短视频发到音符平台，并称她为“面包西施”。
仅仅几秒钟的视频，点赞数迅速超过十万，评论数已然破千。
“长得这么漂亮，是东亚邪术，还是空间扭曲大法？”
“细看下来，入镜的其他人没有美颜效果，背景和墙体也没有出现明显的空间扭曲，鉴定为真。”
“不是哥们，我一直觉得xx西施是开玩笑的，这姑娘怎么真长得和西施一模一样？”
“寒梅面包房？不就是我楼下那家面包店吗？兄弟们等我消息，我现在就下楼看看。”
“兄弟们，我回来了，真人长得比视频还漂亮，冲冲冲！”
“这么好看的姑娘，面包却卖得这么便宜，啧啧啧，赚不了多少钱吧，命苦哦。”
“不会又是剧本作秀吧？”
……
这条短视频火得一塌糊涂。
无论是出于好奇还是凑热闹的心理，寒梅面包房都增加了许多顾客。
更有甚者，不惜驱车十几公里来买面包，只是为了见“面包西施”一面。
沈悠然有些无奈。
她和母亲二人本就忙得捉襟见肘，这下更忙不过来了。
不过，能让寒梅面包房的生意变得更好，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洛清瑶倚着墙站在一旁，看起来还没睡醒，神色昏昏沉沉，时不时打个哈欠。
不过她看向沈悠然的目光满是担忧。
“然然，你累不累？”
忙得连轴转的沈悠然，心情倒是十分淡定，朝着她笑了笑：“不累。”
洛清瑶看不得沈悠然这么忙碌。
于是她拍拍胸脯，毛遂自荐。
“我也来帮忙吧。”
不过，大小姐既不会做面包，也没有接触过收银、打包的工作。
贸然插手，反而会帮倒忙。
沈悠然看着越来越长、越来越乱的队伍，稍一沉吟，便决定道：“那你就负责维持秩序，监督他们排队吧。”
顾客实在太多了。
再这样下去，沈悠然都担心会不会发生踩踏事故。
“好嘞！”洛清瑶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就听见清脆嘹亮的声音在店门口响起。
“不要挤，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那边的人，对，就是你，不许插队！我看见你是后来的！”
“你们沿着这条路排队，站在路边，到这棵树拐弯，往左边走一点，对对对，就是这样。”
“把路腾出来，别堵着路！”
要是换作一位五大三粗的大汉，用这种不太友好的态度，对顾客们指手画脚，吆喝来吆喝去。
他们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些不爽，说不定就一甩衣袖，愤然离开了。
不过如果使唤他们的是一位美少女，顾客们却完全升不起敌意，反而很乐意听她的话。
人就是这样的视觉系动物。
甚至有些小男生故意不服从洛清瑶的指挥，歪歪扭扭地站队，嬉皮笑脸地看着洛清瑶。
为的就是被她多骂几句。
心里暗爽。
虽然许寒梅预料到今天的客流比较多，特意多做了些面包。
可她还是低估了顾客们的热情。
没到中午，面包和各式甜点全部售空。
一上午的营业额，比之前一个星期的营业额还多。
这意味着下午和晚上不用开门了。
顾客全部离去，店门口终于恢复清静。
沈悠然松了口气，揉揉酸痛的肩膀，又扭了扭脚踝。
在橱柜后面站了太久，她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疲惫。
穿着白色围裙的许寒梅，洗去手上的面粉，拉下店铺的卷帘门，在墙边的铁钉上挂了张“今日售完”的木牌。
随后，许寒梅走到沈悠然身边，轻轻拉住她的手，满眼慈爱的目光。
“闺女，今天辛苦你了。要不是有你在，妈这老胳膊老腿的，还真忙不过来。”
沈悠然笑着回道：“妈，我帮您干活是应该的，一点都不辛苦。”
“看到咱家面包房生意这么好，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许寒梅笑道：“还不是因为咱家闺女这么漂亮。”
虽然许寒梅不看短视频，不过从顾客嘴中，还是或多或少地听说过“面包西施”的传闻。
沈悠然有些难为情。
“哎呀，没有的事。”
许寒梅又转头看向洛清瑶，脸上皱纹舒展，苍老的眼眸里满是笑意。
虽然一直在后厨待着，但她听得到洛清瑶一直在卖力维持秩序。
和自家闺女一样，是个聪明能干的好姑娘。
“小姑娘，你是我家闺女的好朋友吗？”
洛清瑶脑子一抽，刚想脱口而出沈悠然是她老婆。
忽然想起沈悠然的告诫，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拘谨地点点头：“嗯，阿姨好，我叫洛清瑶。”
今天的洛清瑶梳着一头长发，刘海整整齐齐。
一袭洁白如雪的连衣裙，裙摆如轻盈的云朵般飘逸。
袖口点缀着细腻的蕾丝花边，优雅而不失俏皮。
看着满脸乖巧的洛清瑶，许寒梅乐呵呵地拉起她的手。
“洛清瑶，这名字真好听。”
“闺女的好朋友，也算是我的半个闺女。在店里忙里忙外了这么久，嗓子喊累了吧，多不好意思。”
“正好到了饭点，走，我们一起回家吃个饭，给你们泡壶茶，炒两个热菜。怎么样？”
听到许寒梅说“回家”，洛清瑶心中一动，垂着眸，少见地流露出羞涩。
“好……”
沈悠然笑道：“今天我来下厨吧。”
“你还会做菜？”洛清瑶问。
“那是当然。”
沈悠然拉过洛清瑶的手，带着她往家的方向走。
“给你做可乐鸡翅。”
洛清瑶顿时眼前一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可乐鸡翅。”
“爱吃甜口的一般都爱吃这个。”
“然然，你太懂我了。”
没吃早饭，再加上忙了一上午，洛清瑶馋得直流口水。
许寒梅特意放慢步伐，走在她们身后。
看着两位年轻姑娘手拉着手，有说有笑，她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回到家。
沈悠然先是给许寒梅和洛清瑶泡了壶茶，然后系上围裙，走进厨房。
许寒梅本来也想帮忙，却被沈悠然劝着回房间休息了。
“妈，你都忙了一上午了，也该我照顾照顾你了。”
好不容易把老太太劝回房间。
洛清瑶一个人在客厅闲不住，跑到厨房看沈悠然做菜。
看着沈悠然娴熟地将生鸡翅洗净、改刀，伴着葱姜焯水除去血腥味，沥干后放油，煎至两面金黄。
再放入姜丝、酱油，一顿翻炒。
香味升腾而起。
此时的沈悠然认真而专注，伴随着她手上的动作，发丝轻盈地飞扬。
厨艺如行云流水，仿佛已经提前演练过千万遍。
再加上她腰间系着的围裙，一举一动间，活脱脱就是一位职业小厨娘。
洛清瑶看得入神。
她轻声唤道：“然然。”
沈悠然挥舞着锅铲，拭去额角的汗珠：“怎么了？”
“你做菜的样子，好漂亮。”
“谢谢。”
“好想娶你回家做老婆。”
沈悠然转头，瞪了她一眼。
“不要在这里乱说。”
洛清瑶嬉笑道：“怕什么，你妈妈在房间里休息呢，听不见的。”
而后她走到沈悠然身后，环抱住她的腰，脸颊贴在她的脊背上。
“而且，就算你妈妈听见了又怎么样？”
“我就说我是来上门提亲的。”
沈悠然面色不变，将锅铲暂时放在一边，腾出一只手，轻轻给了大小姐一个暴栗。
“瞎胡闹。”
洛清瑶眼里水汪汪：“然然，你还没过门就开始家庭暴力了。”
“那就不过门。”
“不行，我非你不娶。”
“那就别娶。”
“然然，你好冷淡，你在冷暴力我。”
“去去去，客厅待着去。”沈悠然摆摆手，“厨房有油，小心别被烫到了。”
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之后。
洛清瑶没有继续骚扰沈悠然，而是小声问：“然然，你家洗手间在哪里？”
“厨房出去右转，第一个门进去，左手边就是。”
“嗯呐，我一会再来找你。”
洛清瑶蹦蹦跳跳地离开厨房。
总算摆脱了大小姐，还没等沈悠然松口气，许寒梅又走了进来。
沈悠然无奈一笑：“妈，您不用帮忙，我一个人就行。”
许寒梅脸上却挂着神秘的笑容。
她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洛清瑶进了卫生间，听不见这边的话，这才附在沈悠然耳边，小心翼翼地问。
“闺女啊，你实话跟我讲，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你女朋友？”
沈悠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