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鱼哭就有猫笑。
小熊猫窝在桑离怀里，要不是场合不对，它甚至都想哼支歌来表达现在愉悦的心情。
不过很快，小熊猫笑不出来了。
桑离来到当年的滑滑梯处停住脚步，问：“当年躲在这里哭的小熊猫是你吗？”
小熊猫：……
它看看熟悉的建筑，之前那些窝囊的行为又再次涌上心头，它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桑离。
桑离显然也没有非要得到这个答案，只道：“我看了你们小熊猫之前栖息的居所，回元丹中有一味药材，刚好就在你们的领地。”
闻言，小熊猫眼睛眨了眨，原本软萌可爱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愤恨与悲凉。
“嗯。”小熊猫承认，直接证实了桑离的猜想，
“当时突然爆发的兽潮，和克斯星皇室有关。”
他回去给族人一个个收尸的时候，看到了军队正在移植药材。
“是黛尔一手策划的？”桑离又道，她记得北黎的皇母和黛尔是好姐妹。
小熊猫摇了摇头，“她应该只是没有制止而已。”
小熊猫一族势弱，依靠着回元丹一味重要的药材兽人们才能生活的安稳富足，可这在其他兽人眼里，就成了小熊猫一族仗着药材要挟皇族。
作为女皇，黛尔当然是想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握在自己手中。
万一哪天小熊猫一族反叛，或者借着药材得寸进尺，问皇室要东要西，皇室如何能容忍这般弱小的势力得到如此大的权力？
但黛尔女皇又不能直接和小熊猫一族撕破脸，毕竟她和小熊猫一族的领主还算的上是远亲。
所以在有人提出要强制收回药材的时候，黛尔顾及体面拒绝了，只道日后再议，可手底下的人并没有消除这份心思。
于是……
小熊猫一族惨遭灭顶之灾。
事情最后，黛尔女皇表示了沉重的哀悼，并为自己的失职，没有管理好兽人，导致爆发兽潮的事情做出了致歉，引得一片叫好声，克斯星众人还安慰女皇不要难过，这一切都是天命。
只有北黎，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的天真死在了那场兽潮里，他去调查过，兽潮的爆发和克斯星某个黛尔最信任的大臣息息相关。
那名大臣就是提出要强制收回药材的那位。
北黎不相信，黛尔女皇会管不好自己的下属，会在其谋划这么大事情的时候没听到一丁点风声。
所以她是默许了大臣的行为。
在得知自己的大姨变相害死了自己的族人的时候，北黎近乎疯了。
他想过无数次，如何复仇，如何报复，如何让整个克斯星陪葬。
可最后，他还是将所有的念头压了下来。
他不能死，他死了，世上就再没了小熊猫。
他只能这样，懦弱又无能的活着，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苟且偷生。
北黎每天都活的很痛苦，他痛恨自己对黛尔下不了手，每日浑浑噩噩，直到被北鸣拉着，去到了海鸣星，再次见到了桑离，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知道，他往后的每一天，都是为了桑离而活。
“那个大臣是谁？”桑离问，眼底已经掠过杀意。
“我已经把他杀了。”北黎道，他实力并不高，但好在还有点脑子。
他永远记得，那个大臣躺在地上，被割断喉咙，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的血液越流越多，生机一点点消失，死死瞪着他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报的仇？”桑离又问。
“八年前。”北黎答。
“既然已经过去了八年，那你为何还会自残？”
桑离一句话，问的北黎大脑一片空白。
小熊猫怔怔的看向桑离，不明白她怎么会发现，他明明藏的很好。
桑离低下头，握住它一只爪爪，拨开黑色柔软浓密的毛发，里面肌肤上一道一道的疤痕就露了出来，新伤旧伤都有，像是一条条小小的蜈蚣，横亘在小熊猫的手臂上。
它几乎浑身都是这种伤口。
“很疼吧？”桑离问，看的有些出神。
在与曼珠沙华融合的时候，她在另一个自己身上也看到了类似这种的伤口，密密麻麻，全身都是。
小熊猫一下抱住了桑离的脖子，将软乎乎的脸蛋埋在她脖颈间，瓮声瓮气的嗓音就传了出来：
“不疼的，我就是……太没用了……”
所以才会选择这种方式，来惩罚无法对黛尔下手的自己。
桑离抱着它毛茸茸的后背，目光却看向远方，与遥远的，另一个自己对视。
“怎么会没用呢？”
“你只是……太辛苦了而已。”
小熊猫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啪嗒啪嗒的，打在桑离脖颈。
它不想哭的，可实在是忍不住了。
这么多年，它将这些事全都藏在心里，在一个个不为人知的夜里反复消化，反复折磨着自己。
它从不奢求有人能感知它的痛苦。
却没想到公主总能救他一次又一次。
小熊猫短短的手臂紧紧抱着桑离，想要和她融为一体。
桑离抱着它，手掌上下移动，顺着它的毛发抚摸，以这种方式给它安慰，脑子里却在不断设想，要如何将这该死的天道拉下来！
她不知道另一个自己具体遭遇了什么，但她清楚，她会将那些痛苦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桑离想的出神，没注意到原本哭唧唧的小熊猫眼神变了色。
它先是试探性的，亲了亲桑离的脖颈，见桑离没反应，它又伸出粉嫩的，小小的舌头，一点点舔舐她的肌肤。
猫脸上满是痴迷。
公主……
这一刻只属于它的小公主。
它少时就想要的，奢望了一生的小公主。
等到桑离意识到小熊猫在干什么的时候，它毛茸茸的脑袋已经埋在了她正前方，小耳朵不停往后移，格外卖力。